第14章 同学小鸡
一离开那2个恐龙的视线，我和猪头就哈哈大笑，互扁对方来发泄自己的兴奋。
我不是一个太情调的人，即使情调，那也是在追女生的时候。
这个情调的节日里，怎么能没有小鸡呢？
叩开了他的寝室。
小鸡的寝室很热闹，嘻嘻哈哈地讨论着什么。
“唷，你来了。”小鸡靠着桌子发着短信。很多时候他都是这个姿势，斜靠着什么，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只手发着短信，或者玩手机上的游戏。小鸡无论在哪都能跟别人融合在一起，但是，这种融合似乎只是游离在表面上的东西，在喧闹的寝室里，我越发觉得，他身上常常笼罩着一种无以名状的孤独。他这种无意识的流露出来的孤独，好像成了引发我亲切感的缘由。也许我们都善于掩藏，以至于伤痕累累。
“喏，送你的。”小鸡看也没看就从床上抓了了个袋子给我。
“是什么？”小鸡经常给我些东西，对于别人送的礼物，我不是个太随便的人。但对有些人例外，比如依敏和小鸡。
小鸡刚拿那个袋子的时候，他们寝室的其他5个人，都做狂吠和敲锣打鼓状，似乎很兴奋。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何胖狂笑着对其他几个说：“你看他们是不是像同志？”
“哦哦哦哦哦！”其他的人也都或狂笑或傻笑地附和。
同性恋终究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虽然我们大都附和着潮流，表示自己不反对同性恋，表示完全尊重别人的性向，但是还是唯恐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吧？说别人是一回事，可以很坦然很理智地面对，但，就算像是小鸡这样有性格的前卫的人，如果自己真是，也不敢承认吧。是啊，敢吗？敢面对别人背后的取笑和流言蜚语吗？
我打开袋子，是Lancel围巾，我倒抽了半口气，小鸡家里的确很有钱，这条围巾对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对于我，Lancel倒也不算是太唐突的礼物。但我们只是同学，只是好朋友。
“我昨天出去帮我老妈买礼物，”小鸡飞扬起他烦人的眼睫毛，轻松地脱口说道：“突然想起你以前的不是掉了吗，所以顺便买了一个。”
“多少钱啊，”何胖问。
“我没注意看，一起买了很多东西，好像不贵吧。”只有真正有钱的人，才能对钱说得这么轻松，他们寝室的人家庭情况说不上困难，就是很一般的工薪阶层，不会知道Lancel是什么。他们都很喜欢问，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每每这种时候，小鸡就很为难，他从来不具体在他们面前说多少钱，只是搪塞。他做事情的确很周到，就像寝室有人拿很粗糙的，他不习惯的东西请他吃，他也从来不会拒绝，即使不喜欢，他也装作吃得很开心。这和猪头为了演戏而演戏是完全不同的，猪头是为了表现自己，利用别人，而小鸡，他想的是不要别人难堪，他不会让身边和他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自卑。
“挺好的，谢了。”我思忖着怎么叫小鸡晚上一起去吃饭，他好像对肖颀没有太多的好感。
“你今天晚上准备干嘛呢？”
“出去吃一顿咯，你去吗。”
“有没有兴趣自己做饭吃？”
“呃？”小鸡抬起头瞥了我一眼，带着嘲笑的真诚口吻说：“跟哪个女生一起吃啊？”
我脸上飞起了一片猴子屁股般的红。小鸡继续说下去：
“看你变这么傻了肯定是肖颀。我知道了，因为一个人你不好意思，所以叫我一起去把？”
不错，虽然高中和不少女生有过些许暧昧的关系，但我确信，面对真正上心的感情的时候，我就很被动。
我和猪头的寝室都有旁的人，所以最后决定去我家里。父母都出去开会了，家里正好没人。
其实我是很抗拒别人到我家里去的。
小学贫困过的那2年，给我心里埋下了自卑的暗流。父母本来是异地求学而分居的，直到我小学4年级才他们才到同一个地方工作。为了和父亲在一起，母亲辞掉了以前收入丰厚的工作。其实与其说家庭那时候委实困难，毋宁说是父亲太过吝啬抠门小气。跟着生活精致的母亲长大的我完全受不了我爸的贫下中农作风。
在和父亲生活以前，我是个待人很热情大方的人。我在学校是学习委员，很能指挥同学，老师和同学都觉得我很有领导才能。和他一起生活后，我就被他彻底地改变了。我变得和他一样孤僻，乖戾，我不再担任任何班干部职务，因为他说班干部是为人服务的，浪费时间。一次带同学回家，他不仅把同学吼了出去，还用扫帚把我爆打了一顿，说我们太吵，他的宝贵文章写不下去。从那以后的8年里，我再也不带同学回家了。我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他在我心里刻下了一道道伤疤，我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父母都到了X大工作，经济情况好了很多，甚至超过了父亲出现以前的水平。
但他是个节俭得变态的人，家里只有很少的几件家具，而且为了怕有人打扰，他坚决不让家里装电话。每次同学问我电话号码的时候我都难过得不行，我恨别人去我家里，我恨电话。
再往后，我们在国外呆了一年多，他渐渐地被资本主义一点一点改造了，回国后，用我的话说，就是他也变得情调起来……不过偶尔还是会露出他贫下中农的劣根。
对肖颀和于翊的感情，我想也受到了父母婚姻的影响。我的潜意识里，凡是不门当户对的婚姻，都是注定要失败的，注定了是不幸福的，即使幸福，也是注定了带着痛苦的幸福。就像我的父母。也许大家觉得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我这样的阶级门第观念很不可理喻吧？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有自己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明白我的痛苦。所以我内心深处抗拒着于翊，我害怕我们愈是接触，愈是了解，看着她就会联想起我那曾经不堪回首的记忆，我害怕她在我心里的美好形象就会分崩离析。
我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