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研究的内容与结构

本书的内容主要分为两大部分：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及其在社会改革领域的具体实践。笔者认为，韦伯兼具社会主义思想家和社会改革家这两种主要身份，其理论和实践在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都具有重要的地位。由于韦伯对“实用”的强调，他的社会主义思想和社会改革实践之间既相互联系又有明显的区别：联系指的是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和相关理论对其实践选取的社会改革对象、改革方式有着明显的指导作用，同时其社会改革实践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韦伯社会主义思想及观念的转变；至于区别，指的是韦伯在具体的改革实践中，出于社会、政治现实的考虑，会经常性地出现与其思想和理论不一致甚至相矛盾的地方。因此，本书分别就思想和社会改革实践两个方面予以论述，可以形成对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更为完整的看法。而在具体内容上，以其思想中与社会主义相关的内容为重点，包括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的目标（包括生产资料公有化、分配平等化、政治与产业民主化），以及社会主义改革方法与策略（渗透、渐进、宣传教育）两个方面。社会改革实践方面则主要选取了与韦伯社会主义思想密切相关的两项社会改革，即教育改革以及废除济贫法运动。至于韦伯思想中的其他方面，例如其在《英国地方政府》中提出的地方政府改革理论，在《苏维埃社会主义：一种新的文明？》和《苏联真实情况》中对苏维埃社会主义的信仰和解读，或者在《社会研究方法》中对具体的社会调查方法的阐述等，都只在与社会主义相关的地方提及，而未详细论述。

本书关于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研究的时间范围大致限定在19世纪80年代初至20世纪20年代初，而重点则放在1889至1914年。这段时间内，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已经基本形成，且在这20余年间并未出现大的变动。在这一阶段，韦伯对社会问题的看法、社会改革的方法与策略、对自由党、保守党、工党、工会等政党和社会组织的态度也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以说，这段时间是韦伯社会主义思想最为成熟，也是对英国社会影响最深的一个时期。当然这个阶段前后两个时间段也是必须涉及的：1889年的前10年是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时期，在这个阶段，韦伯从一个信任自由放任和资本主义私有制的自由主义者，转变为一个强调国家大规模干预的集体主义的社会主义者；而1914年后10年左右的时间，随着一战的爆发，韦伯的许多观念都开始改变，例如对工党的态度，对诸如渐进、渗透、和平变革等的改革策略等都有了相当大的变化。至于从韦伯出生到19世纪80年代初左右和20世纪20年代往后的两个阶段本书不再予以论述：对于前者来说，当时韦伯还未有社会主义倾向；而对于后者来说，韦伯已开始转向苏维埃共产主义，这时的韦伯与以往强调英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韦伯相比已有了较大的改变。

此外，本书将悉尼·韦伯与比阿特丽斯·韦伯分开，单独就悉尼·韦伯加以论述。其实在具体的研究中，很难或者说几乎不可能将两人完全分离开来。他们所写的著作大多是两人共同完成，且是以两人的名义共同出版的，而他们进行的社会改革实践也基本是两人共同完成的。可以说，两人婚后的工作，不论是思想上还是实践上都是在双方合作的基础上共同进行的。因此，本书在论述中许多地方提到的韦伯，其实指代的是韦伯夫妇两个人作为的一个整体。至于为何要将两人分开来而就悉尼·韦伯加以单独论述，是考虑到本书论述的重点是“社会主义”思想。虽然韦伯夫妇在思想上有很多的共通点，他们都重视历史和实证研究法，都重视社会组织在社会改革和行政中的重要性，也都轻理论而重实践。然而，就社会主义思想范畴内容来说，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更具体系，他有一个很清晰的从自由主义到社会主义的思想转变过程，他心中有一个清晰的社会主义目标，他关注英国下层民众，主要是伦敦居民生活的改善；相比于韦伯，比阿特丽斯对于纯理论思考的忽视甚于韦伯，她从青年时代就开始对甚至可以说只对社会调查、社会组织感兴趣。比阿特丽斯对搜集和整理各种材料的兴趣，远远大于对社会主义思想的兴趣。因此，韦伯夫妇虽然在社会主义组织重要性方面有着共同的兴趣，但是对韦伯来说，他对社会组织的关注是为了通过改善行政部门架构以提高其效率，从而将其作为实现社会主义目标的一个重要手段。因此，本书对悉尼·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单独予以论述，当然这其中也不可避免地涉及比阿特丽斯对韦伯社会主义思想与社会改革的影响与贡献。

一 基本问题

本书研究的基本问题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

（1）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是如何形成的？也就是说，韦伯是如何从一个认可自由放任和资本主义私有制的自由主义者，转变为一个强调大规模政府干预的集体主义体制的社会主义者的。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一方面要从韦伯吸收的当时英国社会流行的各种社会思潮，例如功利主义、实证主义、进化论、新政治经济学等说起；另一方面，我们也要认识到“实用”这一伦理观念在韦伯社会主义思想形成过程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2）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具体指的是什么？以往提到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或者说“费边社会主义”大多会提到其渐进的、民主的、和平非暴力的改革方式，但往往忽视了社会主义思想的目标层面。然而，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的目标，才是韦伯思想被称为“社会主义”的根本原因，而改革方式只是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的一个方面。只有将两者结合起来，才能对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做出完整的诠释。

（3）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的特点是什么？正如上文所述，以往关注韦伯社会主义的特点的论著，几乎都会强调其民主的改革方式，强调和平渐进、强调和平进入社会主义。诚然，韦伯的社会改革方式确实是其社会主义思想的一个显著特点，但是我们不能仅仅用一种维护资产阶级统治的观点来说明这一特点产生的原因。此外，对以往经常有的对韦伯的评价，诸如官僚精英主义者、中央集权论者、缺乏道德关注、忽视人性等评价，都需做一客观的分析。

（4）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与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以及当时兴起的新自由主义等社会思潮有何联系和区别？对于和马克思主义的关系，除了以往经常强调的韦伯是反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之外，还需认识到在韦伯社会主义思想形成阶段，马克思主义在其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也要认识到20世纪20年代之后，韦伯对马克思主义的看法有一个明显的转变。而与新自由主义的关系方面，除了以往强调的两者的共同点，即都强调以民主宪政的方式通过政府干预解决社会问题之外，还需认识到虽然韦伯在具体实践过程中的表现几乎就等同于一个激进自由主义者，但是韦伯心目中的那个社会主义目标，以及强大的政府干预和集体主义体制，是双方最大的区别。

二 核心观点

韦伯的社会政治思想在其一生中经历了很大的转变，从最初的激进自由主义转向了英国式的民主社会主义，后来又转向苏维埃共产主义。本书认为，韦伯的这些转变都是基于对“实用”这一伦理观念的绝对信仰。正因此，韦伯才在接受了进化论的强调个人义务思想，并在政治经济学分析中提出租金理论之后，才逐渐接受了生产资料公有化和产业民主化等社会主义目标，进而成为一个真正的社会主义者；正因此，韦伯才认可了以渐进、渗透、和平、民主作为实现社会主义目标的改革方式，才关注社会组织架构的重要性，才关注政府、社会组织和国家效率的提升；也正因此，韦伯才会在20世纪20年代后，对苏联那个高效的有着明确结构的社会组织的政府架构模式产生了狂热的崇拜热情。

三 本书框架

本书的研究框架主要分为绪论、韦伯社会主义思想形成的时代背景、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的历史内涵、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的改革实践、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的评价等五个部分。

第一章绪论部分，主要论述选题的缘由、国内外研究概况、研究的内容与结构、研究方法与创新等问题。

第二章“悉尼·韦伯社会主义思想形成的时代背景”是对19世纪中后期英国社会的经济衰退、政治民主化进程以及劳工运动的发展做一总体性的概述，并介绍在此背景下英国当时兴起的包括新政治经济学、土地改革理论、新自由主义、社会主义等在内的各种社会思潮。

第三章“悉尼·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的历史内涵”是对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从目标和方法两个方面加以论述，并对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过程、理论基础、目标及改革方法进行细致的分析梳理。

第四章“悉尼·韦伯社会主义思想的改革实践”主要论述韦伯的社会主义思想在社会改革领域的两个具体实践：第一，对韦伯在1892年加入伦敦郡议会之后在伦敦中等和技术教育、高等教育、奖学金体系和1902及1903年教育法改革过程中的工作进行梳理；第二，对韦伯在废除济贫法改革运动过程中，对英国社会福利思想和福利国家建构方针所做的贡献做一客观论述。

第五章“悉尼·韦伯社会主义思想评价”首先从整体上对韦伯社会主义思想所表现出的折中与实践、效率优先、历史与实证的研究方法以及乐观的态度等明显特点做一分析；进而对韦伯社会主义思想对英国社会的影响和贡献做一客观的评价；最后还分析了韦伯社会主义思想所存在的缺点与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