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村祭变
昨天方痕刚来过这个小村庄，对里边的地形已然熟稔于心，很快便赶在了两人前头。
村口的耕地里不见农夫的身影，他接连路过几座茅草屋，皆是空无一人。
“难道他们终于想通，举村搬迁了？”方痕暗自思忖，心中隐隐泛起一丝疑惑。他放慢脚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寂静，仿佛有一双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
不经意间，他目光一扫，远处升起的一阵黑烟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这烟漆黑如墨，绝非炊烟，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边传来阵阵吟唱之声。那声音低沉而诡异，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撩拨着方痕的好奇心。
心中满是好奇，方痕当即追了过去，脚下步伐轻快而稳健，宛如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林间穿梭。不多时便来到黑烟升起之地。
只见空地上赫然架着一方祭台，一位长者正神情肃穆地诵读经文，那经文的内容晦涩难懂，却带着一种莫名的韵律。其余村民皆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地上，眼神中透露出敬畏与恐惧交织的复杂神情，似乎在祈祷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看样子村民们都已齐聚于此，可方痕在人群中却未瞧见云虎的身影。云虎的缺席让方痕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揣测，他究竟去了哪里？是有其他重要的任务，还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他没有多想，悄悄藏身于草垛之后，草垛散发着淡淡的干草香气，混合着泥土的气息。他凝神聆听长者的颂辞，耳朵微微颤动，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音。
得益于一天之内修为的突飞猛进，再加上化道戒的神奇加持，方痕的神识得到了极大提升。此刻，他不仅能清晰听到人们的交谈，就连数丈外苍蝇振动翅膀发出的细微“嗡嗡”声，都如同在耳边响起一般，长者的颂辞自然也清晰地传入他耳中。那颂辞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空气中盘旋回荡。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长者的颂辞终于念完，只见他大手一挥，动作沉稳而有力，立刻有人将一头肥大的猪猡抬上了祭台。猪猡发出几声惊恐的叫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这一幕让方痕不禁想起小幽说过的话，元兽山脉的树神，数百年来一直庇佑着这个村子，只因今年尚未祭祀，故而发起攻击。想来此时村民们聚集在此，正是为了向树神上贡。
“好一个临时抱佛脚，只是不知那树神会不会买账！”方痕心中暗自嘀咕，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在他看来，这种临时的祭祀行为，更像是一种无奈的挣扎，而非真正的虔诚。
正思索间，忽见丛林中陡然升起一阵浓烟，如黑色的龙卷般打着旋向此处席卷而来。方痕瞬间从那股浓烟中察觉到了浓烈的妖气。那妖气如同实质般，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让方痕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村民们显然也发现了异样，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却没有一人敢挪动脚步逃离，只是僵硬地跪在原地。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那阵黑烟在祭台上方停驻，稍作停顿后，猛地掀起一阵黑雾。伴随着一声巨响，祭台轰然崩塌，石块飞溅，连带好几名村民被强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发出阵阵惨叫。那惨叫在山谷中回荡，仿佛是对命运的无奈呼喊。
方痕分明听到那黑烟之中传来几声阴森的冷笑，仿佛是对这祭品极为不屑。那冷笑如同冰刀般刺入方痕的耳膜，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黑烟如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许久之后，村民们才缓缓抬起头，个个面如死灰，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长者呆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丢了三魂七魄。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恐惧哽住了喉咙。
方痕心中不禁疑惑，树神既然被村民奉为守护之神，理应心怀慈悲，凌驾于众生之上，接受祭品已非正道，如今怎还会嫌弃祭品？况且，从那黑烟中，他分明感受到的只有妖气，想来多半是丛林中某只厉害的元兽在暗中作祟。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弄清楚这背后的真相。
没过多久，小幽背着昏迷的云飞归来，她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担忧，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一行人径直走进离祭台不远处的祠堂。其余村民并未散开，而是围坐在一起，神色凝重。他们低声交谈着，声音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仿佛在讨论着应对即将到来危机的办法。
祭台周围堆满了干柴，旁边放置着火把，看样子他们今晚打算在此过夜。干柴散发着淡淡的松脂香气，与空气中残留的妖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过了一会儿，云虎带着几个年轻人赶来，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简易的兵器。说是壮年，其实年纪最大的不过二十岁出头，最小的恐怕才十五六岁。但此刻，他们脸上皆透着坚定之色，宛如即将奔赴战场的英勇士兵。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畏和决心，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们绝不屈服于任何威胁。
从他们严阵以待的模样不难看出，今晚必有一场恶战。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不知是哪位朋友驾临蔽村，为何不现身一见？”祠堂中传来一阵浑厚有力的声音，方痕一听便知，正是刚刚念祭文的长者。那声音在祠堂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前那阵妖风让长者一时失神，方痕并未过多留意他，只当他是普通农夫。直到此刻，他才惊觉，这位长者竟有道台境九重天的高深修为，其实力绝对不逊色于古原！方痕心中暗自惊叹，在这偏僻的小山村，竟隐藏着如此高手，看来这个村子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方痕着实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的偏僻村落中，竟藏有如此高手。由于他此前没有刻意隐藏气息，很轻易便被对方察觉。他心中微微一紧，迅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他本想暗自观察兽潮究竟有多凶猛，能让全村人谈之色变，可如今已被发现，不现身恐怕不行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对方法。
思索至此，方痕猛地运转真元，“轰”的一声，身前的草垛瞬间被强大的力量弹开，化作齑粉飘散在空中。那强大的气流向四周扩散，吹得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
他此举意在向众人展示自己的实力，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且他与村民之间或多或少有些恩怨，生怕一言不合便遭围攻。他挺直身躯，眼神坚定地扫视着周围，散发出一种自信和无畏的气息。
祠堂的门紧闭着，但里边的长者似乎已看到外面的情形，嘿的一声赞道：“好俊的身手，不知火烈天王与小友是何称呼？”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欣赏和好奇。
这长者不露面便能猜出自己的师承，实力果然不凡。方痕不敢托大，连忙恭敬地躬身说道：“火烈天王正是晚辈师叔。”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尽管内心对火烈充满了厌恶，但此刻他必须保持冷静和礼貌。
虽说方痕内心对火烈早已恨之入骨，但在外人面前，若表现出不满，难免遭人耻笑，因此提及“火烈”二字时，他态度依旧恭敬。他微微低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话音刚落，祠堂的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嘎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小幽站在门口，对方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担忧，似乎在担心方痕的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
方痕顿时陷入两难之境。此时对方人多势众，他若想逃离，未必没有机会。然而，一旦进入那狭窄的祠堂，便如同被困笼中，任人宰割。可若不进去，此事传扬出去，青山宗的颜面必将受损。他的心中如同有两个小人在争斗，一个催促他赶紧离开，另一个则提醒他要顾全大局。
电光火石间，方痕脑海中思绪万千。权衡利弊后，他脸上迅速恢复从容，说道：“晚辈无意擅闯贵地，贸然前来已是不该，又怎敢叨扰前辈？前辈若有指教，不妨出来一叙。”这番话，他说得不卑不亢，语气中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谦逊和坚定。
那长者似乎觉得有趣，爽朗地大笑一声，推门而出。他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打破了原本紧张的气氛。
直到此时，方痕才看清，这长者虽年事已高，但红光满面，身着一袭洁白羽衣，气质超凡脱俗，分明是正派高手的风范，丝毫没有修炼邪术之人的邪气。
长者的眼神中透着睿智和慈祥，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信任感。但方痕知道，不能仅凭外表就放松警惕，这个村子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