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自己
不断学习,不断探索,不断实践,不断提高。终于,我学会了教书。
国家总督学、国家教委原副主任柳斌先生听了我的课,作如此评价:“我搞了几十年教育,听过很多语文课,贾志敏老师的《作文也会长大》,可以说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的一堂作文指导课。”
教育部原新闻发言人、语文出版社社长王旭明先生听了我执教的《古文今译》后,说:“终于,我又听到了一堂朴实无华,朴实到只用粉笔和黑板、无华到老师只用嘴的语文课,一堂让我难忘的真语文课。”
福建师大文学院博导潘新和教授看了我教的《作文特好玩》之后感叹:“这是我听到的最凝练、老到、稳健、机敏的课。”
获专家的肯定,我自然“欣欣然”,但是绝不敢“飘飘然”。依然低调做人,认真谋事。
那么,我是怎样学会教书的呢?
一、老老实实向书本学习
读书,是立身之本。
我没有受过专业系统训练,理论基础薄弱,底蕴不厚,功力不足。于是,我如饥似渴地读书,从书本里汲取营养。《古希腊教育论著选》《教育漫话》《爱弥儿》《小原国芳教育论著选》《教学与发展》《民主主义与教育》等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随后又读苏霍姆林斯基的著作,写了多本笔记。
通过阅读,我逐步明白教育教学必须以学生为本的道理。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不能则学,不知则问,虽知必让,然后为知。学然后知不足。向同仁学,向书本学,向学生学。边学习,边实践。“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终于“学贵心悟,识以领之”,由外行转为内行,教书渐入佳境,终获些许进步。
二、认认真真向大姐请教
我不善教书,就向大姐请教。
大姐长我14岁,1948年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英语文学系,高才生。1949年以后,她在一所中学执教英语,后改教汉语,同样受学生欢迎。
她教我如何把握教材,如何设计教案,如何驾驭课堂,如何评改学生作文等。她待人诚恳,学识渊博,言语生动,语感极佳。普通的一件事情,经她叙述描绘,就变得生动有趣。她介绍的“教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这对我以后成为合格教师不无作用。
她教《评战犯求和》,是这样导入的:
首先指出“战犯”是指发动战争、对人类犯下滔天罪行的犯人。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等均系战犯。接着点明“和”指“和平”。“战犯”与“和平”本水火不容。如今,“战犯”却乞求起“和平”来了,岂非咄咄怪事?对此,毛泽东同志是如何评论的?这正是今天要学习的《评战犯求和》。
行云流水,丝丝入扣。既揭示课文题旨,又激发学习兴趣,可谓精彩之至。
大姐还教我怎样当教师。她说,教师首先要爱生,爱生是立业之本;其次要读书,读书是立身之本。她还说,人要有傲骨,但不能有傲气。
大姐去世多年,然而,她平凡的人生、朴素的话语影响着我的一生。
三、一边学习,一边实践
课堂教学是一门艺术,更是一门科学。
艺术需要丰富多彩,熠熠生辉;科学则需要严肃认真,一丝不苟。教课既要生动,更要严谨,给学生留下深刻印象,教授的知识必须准确无误。
备课,是教师走进文本的第一步。拿到课文之后,我总是要先读上好几遍。读准每个字音,读通每个句子。凡是要求学生做到的,自己必须做得完美无缺。碰着困难,我就从书本里寻找答案或者请教同事、同行,乃至学生。
课文,不但要读通,还要读熟,做到烂熟于心。这样做的好处是能走进文本,把握课文脉络,掌握文章重点,体会作者的思想感情。一个巧妙的教学主意,往往产生于对文本的熟悉。
阅读教学,就是教师、学生、文本三者之间的对话。文本是教学的材料与载体。对文本中各个元素的理解可以与别人不同,然而,凡属主流的、本质的、重要的,必须准确把握,毫不含糊。
虚心学习,反复实践,一丝不苟,认真教学。“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因为我“认真”备课,“认真”教学,“认真”批改作业,所以,我的教学得到家长的认可和学生的欢迎。
四、爱生,是立业之本
学生是我们服务的对象。只有悉心关爱学生,乐于帮助学生,教师才可能引领他们走向成功。
教书育人,是教师的天职。教书,全是为了培养品格健全的人。教学生一年,要想到他五年;教学生五年,要想到他们50年——或者说终身。教育,就是塑造人、培养人、影响人,就是对学生觉悟的等待。成功的教育,就是要在孩子身上打下烙印。
张霖是40年前我教过的小学生,现定居加拿大。日前,他来探望我。还未落座就嚷嚷:“老师,当年你教我们修改的病句,至今我还记得。”
“是吗?”我问。
“你在黑板上写了‘最后,由我和姐姐争夺冠亚军’,说‘这是病句。它错在哪儿?’我们绞尽脑汁,却说不出它错在哪里?”
我笑了:“后来呢?”
“你用红粉笔将‘亚’字圈去,说:‘冠军要抢,亚军争它干嘛?’这番话逗得我们全乐了。”
这一件事,张霖同学记了整整40年。看来,这是一次成功的教育。
小鱼老师教三年级。她埋怨:“现时的孩子不长记性。我每天说,‘观察是认识事物的向导,必须仔细、仔细、再仔细’,他们就是不听。写的文章千篇一律……”
“你尽说了一些正确的废话,不管用。教育,不需要空话、大话和废话。”我说。
小鱼有个孪生妹妹。我问:“你们姐妹俩像不?”
“像极了!相互顶替几可乱真。偶尔,还能骗过父母。”
“有差别吗?”
“当然有,毕竟,‘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
“这就好,你不妨让你妹妹和你合上一节作文课——她教上半节,你教下半节,然后同时现身。之后再请学生评头品足……”
过了些日子。小鱼告诉我,这一次作文训练效果极佳。学生兴致盎然,观察仔细,佳作频传,进步不小。孩子们惊呼:“即使是孪生的,也有许多‘不一样’啊!”
看来,这一次教育,还真让孩子们“长记性”了。
当今,孩子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餐桌上浪费粮食的现象却比比皆是。一次,一个孩子才扒了几口饭就准备倒掉剩饭。徐老师并没有对她讲空泛的道理,只是让她留着剩饭,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徐老师当着这孩子的面,把剩下的饭菜吃个精光,这孩子——还有那些围观的学生看得目瞪口呆。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这也可以算是一个成功的教例。
“教育是一项‘慢’的艺术”。成功的教育,其内容必须是深刻的、独特的,乃至直抵人心、无可复制的。
成功的教育,必定源自于“爱生”。
2009年,我肝部因患恶性肿瘤住院做手术。医生说:“乐观一点的话,你能活五年。”我没有失望,更没有绝望。我记着杨水才的遗言:“小车不倒只管推,一直推到共产主义!”我与病魔顽强抗争,我要实现自己的教育理想,我要与三尺讲台同在。
我忍着病痛奔赴各地讲课,为内蒙古的孩子上课,和新疆的教师一起备课,为重庆大学生宣传“怎样当合格的教师”。九年了,我还奇迹般地活着。今年恰逢虚岁80,我要继续为孩子们授课。我明白,教师的生命,只有在课堂上才得以歌唱。
九年里,癌症反反复复,中风过,骨折过,复发过,也转移过……前后动了11次手术,做过15次“放疗”。当年,我为了生活而走上三尺讲台;如今,我离开三尺讲台一刻也无法生活。我眷恋课堂,喜欢孩子,酷爱上课。我“时刻准备着”接受“死神”的拥抱。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师的天职是育人,是把希望的种子撒向大地,是把爱的阳光洒满天下。但求“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只是近黄昏”?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我要用绵薄之力,为祖国的教育事业蓝图再添一抹亮色。
魏耀发,1976年参加教育工作。上海市教育心理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毕业于上海师范大学教育管理系。黄浦区教育学院原党总支书记、常务副院长,现任黄浦区教育学会会长,上海市教育学会学习科学专业委员会主任,上海市教师学研究会教心专业委员会主任,上海市特级教师联谊会教心学科负责人,第三期名师名校长培养工程教心基地主持人,黄浦区名师工作室导师。2007年获上海市园丁奖称号,2010年被评为上海市先进工作者。以“学生学习指导与潜能开发”为研究方向,参与主持了三个教育部重点课题及五个市级重点和一般课题的研究,在上海市教科研成果、优秀教学成果和科研成果推广评选中获一等奖六项,二等奖八项。主持编写了图书20多本,在市级以上报纸、杂志中发表文章50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