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河的原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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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喜报

小哥、志志和小昭中考考完了,这几天就该发榜了,他们三个不敢走远了,时常聚在家里下棋打发日子。

个个都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我也不去主动招他们说话,怕他们万一心情不好中了他们的火药,走路我都小心翼翼的。

一天早上九点刚过,三人一起去学校看成绩回来,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我猜想一定是都考上了。

果不其然,小哥考上了城关高中,志志是县一中,小昭是三中。

我突然意识到,三个人,三个层次的学校哦。

小哥的高中是最好的,听说是城里干部子女最多的学校。每年都有考上清华北大的人哦,我这个木脑壳的小哥竟然考上了哎!

于是我傻笑了两声说:“石头开花了”

小哥斜了我一眼,:“有什么稀奇的吗?孤陋寡闻,石头在冰川作用下,本来就可以形成石花。”

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小哥他们考上高中的消息不一会就传遍了村庄,爱民大叔喜气洋洋地跑到这三个伢的家里去恭喜,眉开眼笑地神情就象他自己中了彩。

他摸了摸小哥的头:“这回可被你想着了,多难考呀,比中专的分还要得高呢!你爸总说你小时候是木头脑壳,我看他才是呢!”说着,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

父亲回家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尴尬地笑了起来。

“刚才在路上碰见他小学的老师,还夸我教子有方呢,谁说我是木头脑壳?”父亲辩道。

“要说你还真是有福气,啊,看看,两个儿子都这么聪明,真给你长脸”,爱民大叔羡慕地说。

“这都是他们的造化,造化,嘿嘿”父亲边搬凳子边说。

父亲留爱民大叔在家吃午饭,爱民大叔也不推辞,说今儿高兴,就一起喝一杯吧。

母亲和奶奶又忙着办菜,小婶负责烹炒。

父亲大声说:“今儿一定要吃鲤鱼,而且要红烧的,趁着还未散集,青松骑车去买回来”。

大哥领命去准备了。

母亲问,杀哪只鸡?

我伸出双手拦住,不许杀“锦珍珠”,要杀你们就把那只芦花鸡杀了吧。

芦花鸡是母鸡,杀了不吃鸡蛋哪?

我不管,我就是不许你们杀“锦珍珠“,以前家里的漂亮公鸡都被你们吃了,这次再也不允许你们吃了。

奶奶过来劝解说:“这次就不杀吧,我们买个猪腿子回来炖藕汤,也是一样的。“

于是,正在给车胎打气的大哥又多了一项任务,买一个大猪腿子回来,奶奶强调要前腿,说前腿肉好。

我带着春华和秋实摘菜,省得他俩跟着小婶闹,小哥帮奶奶担水打杂,天气很热,大家心里还是蛮凉爽的。

一阵自行车的铃声清脆地响起,大哥买菜回来了。

一下车,就看见他热得通红的脸。

大哥卸下菜品,擦了擦汗,激动地说:“刚才在集上碰见校长了,说我带的班重点高中和中专的一共考上了六个,破历史记录了,跟严老师的重点班齐平,哎呀,太高兴了!”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六个呀,真了不起!

“大哥大哥,你不是教初一的吗?初三只是代课呀?”

“哎呀,我代课就一直代下去了,邱老师动完手术后身体恢复不好,学校怕他带毕业班太累就让他去教初一了,我就留下来教初三了”,大哥说。

“大哥你太厉害了“,我对着大哥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

“今天是双喜临门哪“,父亲说。

我突然想起班副来,本想问二哥,话到嘴边又打住了,想起二哥教训我多吃了她家的洋姜的事来。

可是我可以问大哥呀!

大哥说班副呀,就是副班长吧,她也考上了,踩着线考上了幼师。

哎呀,真好,我心里说。

她家的情况太难了,要上高中都没钱供她,考上幼师两年就出来赚钱了,自己还可以帮着分担一下家里的负担呢。

有时生活也会照顾一下有困难的人,让他有勇气继续生活下去。

上天自有安排,你只管自己努力,这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话。

小哥说这是他说的。

他说班副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有些迟钝,但是勤学爱问,谦虚努力,所以最终能得到自已想要的。

上幼师对班副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她应该很高兴,小哥也替她高兴,毕竟是互相帮助的好“战友“。

当父亲说“来,,,来…来吃饭”的时候,我们都坐上饭桌开饭了。

大盆装的猪腿肉炖藕,长条盘里的红烧鲤鱼,平盘装的荷叶炒鸡蛋是少不了的,河虾炒韭菜,辣炒螺丝,冬瓜排骨汤,荤菜有点多,小婶说我现去炒两个素的来。

父亲举起酒杯来,对小哥说:今天表扬你啊,付出了那么多的辛苦,换来了好的成绩,不错不错,来吃块肉“,说着往小哥碗里夹了块猪蹄。

小哥低着头,涨红了脸,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嚎啕着冲进房里。

母亲从伙房出来,说:这伢子是怎么啦,表扬他呢,应该高兴才对啊,倒哭了“。

只有我知道小哥为啥哭,我对母亲说:“小哥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听爸表扬他,他又委屈又激动”。

爱民大叔拿筷子指着父亲说:“你看看你啊,从小就没给人家孩子好脸,这冷不丁地表扬一下,人家一时这都接受不了,你这人得好好反思一下。”

小叔也说:“这小二没少挨打,棍棒底下长大的,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不容易。”

父亲连连受到攻击,窘在那里左右为难。还是小婶过来打圆场:“尝尝我刚炒的笋丝咸不咸?”

大哥去屋里把小哥叫出来,重新坐到桌子边。小哥也恢复了平静。

父亲不再多说话,只是往小哥碗里夹了好几块肉,小哥也不吃他夹的肉,就让他堆在碗里。

哟,还记恨了呢!母亲说。

奶奶把猪蹄来进小哥碗里,小哥一边吃着一边眼泪吧嗒吧嗒掉进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