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金秋十月
开学之后,大哥告诉我他要去省城师范大学进修了,非常难得的一个机会,领导留给了他。
大哥盼了多少个日夜的提升自己学识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全家人都为大哥感到高兴。
为了家里的困难牺牲了自已的梦想,默默承受的大哥,终究得到了生活的补偿。
努力生活的人,生活不会辜负。
大哥抑制不住喜悦和激动,在屋里收拾他的行李物品,母亲和奶奶在窗外热泪盈眶。
贫困的家庭给不了他更多,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来更有意义。
大哥和小哥都是我学习的榜样,不要更多,也不要更远,就在我的身边我的家里。
大哥说:“照顾奶奶和母亲的事,就交给你了,幸好还有小叔和小婶,我不至于过份担心”。
我叫大哥放心,我会做好的。
村子里出去打工的人越来越多,青壮年都出去了,剩下的都是妇女老人和孩子,还有几个没啥手艺的中年人。
村边的地荒芜的有好几块了,都长满了茅草,成了猪儿牛儿们的天堂。
志志爷爷看在眼里皱着眉头,我想他一定非常痛心,一生热爱庄稼地,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人,现在这种情境心里一定十分难过。
母亲说过有一天外出干活看见志志爷爷在父亲的坟边自言自语地说:“老伙计,你不该走得那么早呀,现在村里年青人都出去赚钱去了,好多地都空出来了没人种啊,我年纪大了,一个人接过来种也种不过来呀”。
他老人家也没有说话的人,就只能跑去父亲的坟边诉说心里的苦衷。
母亲走过去,也念叨几句说:“我一人也不会种呀,身体有病不能挑也不能驮的,只能将地租给别人了,总比荒着长草强啊,你不会怪我吧”
志志爷爷笑了笑说:“他不会怪你的,他不能理解你谁能理解你呀”。
地里干活的人不多,母亲平时一人还真不敢到坟地里来,趁着这个机会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心里舒坦多了。
原来母亲心里一直也有这个结儿,担心把地租出去了有背父亲的心愿。
说出来后释然了,母亲也开朗起来。
在学校,我是班级的课代表,当班长事务太多,还是选了周大鹏来胜任。
他学习比以前用功了点,班务整理得井井有条,只是进进出出还是大声咋呼着。
他这学期开学之后就改名了,改为“周鲲鹏”,想是取自《消遥游》里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这句话,他既没有去派出所办理登记,也没有征得父母亲的同意,就直接在作业本上写下了新名字。
待老师问起的时候,才说自己这学期改名字了。
他觉得周大鹏这名字起得太随意了,自己的名字自已得作主,一定要随了自己的意愿。
家里还有个弟弟叫周小鹏,弟弟的名字他管不着,由着弟弟自己去判定,
新改的名字听着响亮多了,大家都觉得他改得好,周鲲鹏也甚是得意。
一天放学之后我跟叶子刚出校门,周鲲鹏从角落里突然蹦出来吓了我俩一跳。
叶子问他又要干什么勾当。
周鲲鹏嬉皮笑脸地拿出一个折成心型的纸条,要我们交给李贤芝。
我说要去你自己去,我们不做传话筒。
周鲲鹏哀求我们说:“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都多少年的同学了”。
叶子说你还是把心思用在好好学习上吧,难不成以后真的打算去跟李贤芝老爸学剃头?
周鲲鹏说当剃头匠那是猴年马月的理想了,那时候小不懂事,现在早不是了,过几年就去当兵,报效国家。
叶子余眼看了他半天说:“现如今当兵也得有文化,最起码得高中毕了业,没文化的当不了兵”。
周鲲鹏脸有些红了说:“我怎么就没文化了,只不过学习没你们俩好,但不见得连高中都上考不上吧?“。
正好李贤芝走出校门来,我上前推了一把周鲲鹏,“大班长,人出来了,要送你自己送“。
周鲲鹏看见李贤芝真的出来了,立刻又胆怯了,满脸通红的把纸条揣进口袋里,看也不敢看她,背起书包一溜烟地跑了。
“一来真格的就又怂了,某某上不了正席“,叶子嘀咕道。
我觉得周鲲鹏真是一个痴情种,从小学一直到初中没有变化地喜欢一个人,难得。
坐车回家的路上叶子说金枝姐今天回来,十一假没休攒下的假,能休一个星期。
“一个人吗“我问。
叶子说:“一个人,不,也算是两个人吧“。
这是什么话?
叶子说:“她又交了个男朋友,要带回来给父线亲见一面,不过,这回学精了,不直接带回家,在市里跟父母见一面,看得中才让步他去家里上门,如果父母看不上就直接BYE-BYE 了。
这简直跟以前是判若两人,以前是一切都自己作主父母的话一句也听不见去,现在是一切听父母的,自己不留一点意见。
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盲目带回家又生出许多事非。
叶子说我父母已经进城去跟姐姐他们汇合了,没准见完面已经回家了。
果然,回到村里就听说金枝姐回来了,还带了男友回来上门,既然是这样,一定是叶子的父母对新男友还满意,已然默许同意上门了。
听说新男友就是本市下面一个县的,在市汽车站坐长途车两三个小时就能到,基本上算是本地人,这也算是个优势了,老人都不愿意自已的闺女嫁太远,怪不得叶子的父母亲没有反对。
我跑去叶子家,想看看她未来的姐夫哥长什么模样,顺便吃两颗糖果。
没成想吃的是巧克力,真是又香又甜,比水果糖好吃多了。
金枝姐招牌的大波浪卷发,换成垂直清汤挂面般的黑长直,显得温柔文静了许多,暗格的连衣裙,显得稳重又文雅,一年多不见,她改变了很多,成熟了很多。
她带回的新男友是个言语不多和气的小伙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着顺眼。虽然有些拘谨,但一直面带笑容,待人客客气气的,给人印象良好。
俩个人挺般配的。
这门亲事应该能成。
第二天就听叶子说金枝姐跟姐夫去领证了,新事新办,俩人打算走之前摆桌酒筵请一下亲朋就完了,不再象以前那样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叶子父母亲这几年也新人新事见多了,再加上电视里各种新闻听得也多了,思想开化不少,也不再说什么。
金枝姐也是个能干精明的人,她和男友在深圳打工手头怎么说都积攒了些钱,既然婚礼从简办理了,理应省下不少钱。
这省下的钱可要用到刀刃上,于是两人凑了凑,男方家再借了借,在镇上买了一套七十多平的楼。
买楼买屋是不会错的,家里的老人们最支持的就是买楼。
所以他们买下楼空着不住,再回深圳去打拼几年,顶多也就两三年的功夫,这买楼的借款就能还清。
金枝回家,人们难免会想到明月,明月现在怎样了?
金枝说明月虽然不在厂子里做了,但是她们还经常联系,明月还邀请金枝到自己的厂子里去当师傅,金枝考虑到跳槽损失也大,就没有动窝。
明月的厂子也设在深圳,老公家族的产业除了制衣厂,好象还有其他的,什么餐饮,交通啊什么的都有,但是明月专门负责制衣这一块,她有经验有方法,听说是赚大了,而且入了香港籍,不再是以前的农家女身份了。
怪不得兰英婶那么享福,家里的田地都不种了,专门在家管金宝上学,帮着带一带秋月家的小孩。
跟她同龄的妇女都在种地劳作或者打工,她已经开始享福了。
地里的草长得有一人深了,就在大道边上,不好意思叫人看见,疯长的野草,就叫志志爷爷拿去种着,收了收成给几口袋粮食给她就行。
秋月也是享福的命,一年在娘家住半年在婆家住半年,丈夫来娘家这边谈生意的时候把她娘俩也带来,丈夫这边的生意谈完了要回去的时候再把她娘家带回XJ,家境殷实不在乎那点来回的路费。
秋月家那个浓眉大眼的可爱娃娃就在春雷媳妇的幼儿园上学,又听话又省心。
秋月给胜利叔买了一辆小农用车,附近拉个货跑个运输什么的,保家庭日常零用绰绰有余。
明月还说等金宝再大一点,把他接到香港读书,接受国际化的教育,将来再好好安排安排,兰英婶心里舒坦到头了。
好象真是不用愁什么的,兰英婶尽可以翘着腿喝茶打小麻将。
有人看见兰英婶家门口的两棵梧桐树,就感慨这两棵树种得好哇,家有梧桐树,招来金凤凰,所以明月和秋月才嫁得这么好呀。
兰英婶俨然是高庄最有福气的女人了。
金枝姐没有明月姐那么大的志向,她只想好好打几年工,赚些钱回来把买楼的钱还了,再攒些钱开一个手工成衣店,有口饭吃,能孝敬父母就行了,
只不过还要在深圳奋斗几年,底子打厚实点儿。毕竟家里经济还是没有深圳发达,收入差得太远。
这周末金枝姐他们就要回深圳去了,看着家乡的变化,她有些依依不舍,叶子陪她去拍了好些照片,有村口栽满桂花树的丹桂大道,有一望无际的碧野,新颖别致的七家村新桥,每一样都令金枝感到欣喜。
只有身处在外的游子,才能更深切地感受到家乡的变迁。
一点一滴的进步,都另他们兴奋不已。
村子里的楼房一家盖得比一家高,其实有的人家根本就住不了那么宽,但大伙还是比赛似的盖。
刚开始是两层,现在都开始盖四层了。
叶子家还是住着三间大瓦房,并没盖楼房,跟我家里一样,在村子里略显寒酸。
我替叶子和金枝姐在她家门前拍了一张合影,又拍了一张全家福,包括她的姐夫也在里面,一家人笑得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