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河的原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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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夺冠

又到了三改媳妇到镇文化馆去学舞的日子了,那天三改妈领着伢子到四毛家玩去了,三改媳妇骑上电动车刚要动身,水生媳妇从墙角探出头来叫等等她。

三改媳妇惧怕水生发脾气,把车往前开远了一些再停下来。

水生媳妇背上了小坤包,也骑着电动车赶上来了,水生追出来站在门口叉着腰,估计鼻子都气歪了。

水生媳妇对三改媳妇说:“我们走,不要理他,他现在巴不得我一天到晚在家陪着他枯坐,哪里都别去,针鼻大的心眼,真受不了”。

两人骑着车去了镇里,水生只得无可奈何地回屋去了。

消停了若干天的舞蹈队又开始出来活动了,男人和小伢子以及老人又都去到村口集合,或聊天或打闹或学舞,村里人好象觉得又有所挂念,天天看她们跳舞都快上瘾了。

为了增加比赛获胜的概率,镇文化馆从市里请了专业的舞蹈老师给各村的骨干队员进行指导,三改媳妇和水生媳妇往镇里去更频繁了。

水生始终对自己媳妇跳舞不支持,一天到晚拉着个脸不说话,不象人家三改,把媳妇的爱好当成自己的爱好,一家人全力支持。

水生狡辩说三改他们是年轻人思想活跃新潮本在情理之中,但自己媳妇四十多的人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当奶奶了,还跟年轻人一样瞎疯,没个做老人的样儿。

村里人说越是往年纪大了去,越是要活动,一来身体好,二来脑子也活,不会得老年痴呆。

水生不以为然,死抱着他的道理不松口。

特别是听翠芬说镇文化馆教跳舞的老师是个男老师的时候,水生越发觉得不靠谱。

他有一天在村口拦了一辆电动麻木,要去镇文化馆看究竟。

没想到正好看见老师在教他媳妇几个舞蹈动作。

一个个地纠正动作,手在他媳妇的胳膊上碰来碰去。

水生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呀。就差冲上前去将他媳妇拽回来了。

水生媳妇说那天水生回来后,就不跟她说话了,收拾自己的衣物去楼下睡去了,死活也不搭理她。

更可气的是,把家里的存折也翻出藏起来了,死活也不再拿一分钱出来花。

他这是要干嘛,要离婚的节奏吗?

水生媳妇说不管他,随他吧,比完赛再说。

比赛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舞蹈练得也差不多了,是该准备服装的时候了。

先是准备去借,看看哪个单位有合适的衣裳借穿一次,或者租也行。

为了这个事把春雷也叫回来,让他张罗服装的事儿。春雷各单位打听了一下,租一回衣服并不便宜,而且细算下来,还不划算,钱花了衣服没留下,下回有活动还得去借。

那要是一人买一套呢?

这可是演出服啊,价格没有太便宜的,最低的还一套一千多呢,而且平时在家也不能穿,只能演出的时候穿。

钱是有的,征地款在手中还热乎着呢,就看舍不舍得。

水生放话了,要钱买服装,没门。

水生媳妇说:“我也不会找你要,活了几十岁手中要连几千块钱都没有,那不是白活了?”。

那天在村口最后一次排练,舞蹈队都是穿的演出服排练的。

水生嘴硬了一百回说不去看不去看,最后还是偷偷地趁黑摸去了,站在人群后边看着仙女似的老婆在刺白路灯的照耀下翩翩起舞,也是看得呆呆傻傻的。

村里的人倒是都看见他了,但没有人去打扰他,都假装没看见。

排练最后一个动作是所有的队员举起手中的扇子围成一圈,裙袂是雪白,毛扇是渐变绿的,围在一起远看恰似一颗白梗绿叶的大白菜,于是有人叫好说:“哟呵,原来是几片老白菜帮子”,大伙一片欢呼大笑。

欢呼声后。“白菜帮”一片一片地散开来,飞出一个个雪衣仙女来,人群也四散开来,说说笑笑地走回家。

水生连忙悄没声地跟在人群后面回家去了。

比赛日,村里没有大事的人都去观看了。

春雷用中巴车把大家一口气拉到镇上,免费的,拉云拉回,大家都嘻嘻哈哈的开心得跟过节一样。

小婶说看见水生也坐在车里,就问:“怎么啊,还是要去给你媳妇儿加油打气呀?“。

水生把头一扭说:“才不是呢,我就是去看个热闹’.

有人说:“水生,你是不放心你媳妇吧,要去盯梢吧”

水生一脸的不屑说:“切,至于吗?我就是跟大家一起去看个热闹,谁也没说不让去看热闹吧?”。

大家都笑了。

比赛的舞蹈既有乡土气息又有专业水平,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紫云裳”队是最后一个出场的,紧跟在“豌豆花”队之后,算是压轴戏,大家为为她们捏了一把汗。

“豌豆花”队是将军台的舞蹈队,小婶说往年在合作社生产队的年代,将军台村顶瞧不上高庄村的了,两村的人走在赶集的路上都互不理睬,简直就是死敌,这回两个村较量上了,也好,各自亮剑,分个高低。

人家豌豆花队也是排练了二个多月的,而且这次的服装也选的是比较鲜艳桃红,跟他们的队名比较贴切。

刚才的表演也是非常的到位,获得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紫云裳队能不能获胜,现在还不好说。

大幕一拉开,先出场的是水生媳妇,穿着演出服的她,身段愈发显得苗条,跟电视里的人儿不差,大伙都直了眼。

小婶偷瞄了一眼水生,眼珠子都转不动,紧盯着台上。

接下来不是大家所想的一大群仙女出场来,而是出来一个穿黑西装,带黑礼帽的男子,还留着两撇八字胡。

两人开始对着跳了几步,就随着音乐跳起了双人舞。

这个情节可是跟在村头排练的不一样啊,肯定是临时加上去的。

看着台上那两人笑眯眯的表情,那对望的眼神,大伙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个前奏跳了一会,两人一个动作飞身转入后台,待大幕再次拉开的时候,就是紫云梦舞蹈队的队员全部入场了。

化了浓妆的她们,只能凭高矮身段和脸型猜着对号入座了。

小婶说那天她看得挺仔细的,水生媳妇和三改媳妇都在里面,人数一个不差,就是不知道刚才跟水生媳妇对舞的那个男人是哪个村的?

可是看刚才水生那个脸哦,好象有暴风雨要来,黑得都快不见天了,特别是水生媳妇满脸堆笑的时候,小婶说都听得见水生上下门牙呲牙的声响了。

水生他俩口子回去肯定要打架。

小婶刚这样想着,回头一瞧,水生没人了,也许气不过走了。

一阵急风暴雨般的掌声将小婶的视线拉回了台上,“再来一个“的呼声此起彼伏,紫云裳队夺冠了。

哎呀,我的个天呀,高庄村的人都快要跳起来了。

队员们上台领奖合影留念的当口,小婶从小剧院里出来,老远看见水生站在中巴车前闷头抽烟。

三改领着小伢子喜气洋洋地走到车前对水生说:“水生哥,得冠军了,跳得可真好”。

水生哼了一声,脸依旧是拉得老长。

上了车,三改替他媳妇儿占了个座,把孩子抱在腿上,对水生说:“大哥你别一天到晚拉着个脸,妇女们学个跳舞,既锻炼了身体,又有了个爱好,比以前老呆着打麻将牌好吧,你学我,当个粉丝,家庭和睦,何乐而不为呀?”

水生斜了三改一眼说:“你们年轻,还可以在玩几年,我们马上老家伙了,哪能跟着你们一起瞎疯呀?还跟人在台上扭来扭去的跳对舞,丢人”

三改大笑了起来,说:“你是不是看嫂子刚才在台上跟一男的跳舞,打翻醋坛子了,哈哈哈,你看清楚了那人是谁吗?“

水生摇了摇头。

“你不觉得眼熟吗?”三改又说。

水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三改,说:“没见过”。

三改笑得喘不过气来,咳嗽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是我媳妇儿秀红,女扮男装的“。

水生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婶说怪道我觉得那个男人身量清瘦,有些单薄,原来根本上是个女的呀,说完也笑了起来。

又有人上来了,要坐在水生旁边,三改说:“别坐那儿,那儿有主了,是给水生嫂子留的,还是别寻别处吧“。

水生默不作声,一言不发,小婶说他心里一定七上八下,之前的那些气都白生了。

返程的车到了村口,大家都下车来,意犹未尽地谈论着比赛的场景。

三改媳妇拉了拉几个人的袖子,说慢着走吊在后面,怕水生回来跟他嫂子吵架,万一打起来,大家好劝架。

水生他们刚拐过一个墙角,就听见俩人说话声音传来。

水生媳妇的声音:“说吧,想怎么样吧,我赛已比完了,要离婚要啥样都奉陪”。

“离啥婚呀,我说那话了吗?我可没说”,水生的声音。

“那你把存折藏起来是啥意思?跟你说,存折在你手上,要离婚那也有我一半钱,你以为在你手上钱就都归你了,懂不懂法呀你?”,水生媳妇的声音。

“回家我就还给你,我拿它干啥,成天还担惊受怕的怕弄丢了,还给你我更自在”,水生哥的声音。

三改媳妇给大家使了个眼色,暗示没事了,吵不起来,于是大家从墙角出来,跟水生打招呼。

水生这回终于露了个笑脸,跟大家回应了一声,扯了扯媳妇的衣袖,说:“回家说去,咱们回家说去”。

小婶说看着水生那个穷横模样消失了,心里不知有多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