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代理矛盾与自利性业绩归因的关系

1．委托代理关系是自利性业绩归因的根源

在代理理论中，企业被视为一系列契约的集合体，“契约关系是企业的本质”。公司最初始的利益相关者是投资者/股东。股东是企业资产的所有者，被法律赋予享有公司剩余收益的权利。社会分工和专业化迫使股东与职业经理人签订管理契约，聘请他们管理公司并向他们支付报酬。被聘用的经理人形成公司的管理层。在公司中，管理层受雇于股东并代表股东行使管理权利。股东与管理层之间是一种典型的委托代理关系，全体股东是委托人，管理层是代理人。

委托代理关系的存在，要求管理层必须向股东报告托管责任，向公司外的一切利益相关者提供决策所需的有用信息。提供可靠相关的公司信息是上市公司管理方的法定义务。

2．信息不对称为自利性业绩归因提供了可能

公司自建立伊始就存在各种利益相关者。按照是否参与企业的经营决策，企业的利益相关者可分为内部人和外部人。上市公司的管理层和员工属于内部人，他们全程控制或参与公司的运作，拥有公司生产、销售、人事、资源等各方面的详细信息。而包括投资者/股东、债权人、政府、客户、原材料供应商等在内的公司其他利益相关者，绝大多数都被限制在企业的日常经营之外，难以了解企业的财务状况、经营成果和未来发展潜力，属于公司的外部人。企业内部人与企业外部人之间对企业信息拥有量的差距，在经济学中称为“信息不对称”。

3．道德风险直接表现为自利性业绩归因

公司信息不对称，可能产生经理人的道德风险。根据代理理论，在理性经济人的假设前提下，管理人员和股东都希望尽可能增加自身的财富。但是，股东与管理层的效用函数并不总是一致的。由于股东处于企业之外，不能观察和监督管理层的日常管理活动，因此管理层可能会利用信息优势蒙蔽投资者，在企业的经营过程中出现损害股东利益、增加管理者财富的行为，即产生道德风险。代理人具有背离委托人利益的个人动机。“当信息的传递被当成谋利的手段时，具有信息优势的一方就会有选择地输出信息，甚至会输出虚假信息。”

股东和管理层签订托管契约后，由管理层（代理人）选择行动。决定管理层行动结果的因素有两个：自然状态和代理人的行动。绝大多数股东被排斥于企业之外，不能观察到管理过程，只能观察到管理结果。“自然状态不一定直接或间接被观察到”，股东无法知道管理结果是管理层行动所致还是自然状态造成的。正是由于管理者为股东利益工作的努力程度是不可观测的，他们就“有可能将公司经营业绩的下降归咎于不可控的客观原因”。“他们甚至可能根据个人的利益操纵企业的对外报告系统（掩盖亏损或获取超额激励报酬）。”

上市公司中的委托代理关系可以用来解释管理层的自利性业绩归因倾向。管理层工作的成效（代理人的行动）和公司经营环境突变（自然状态）都会反映在公司的业绩中。股东作为委托人和外部人，无法判定公司业绩变动的真实原因。管理层作为了解信息的代理人和内部人，在向股东报告和解释公司业绩时，就可以利用信息优势，从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出发，对真实信息进行“管理”：将绩优归因于“行动”，将绩差归因于“自然状态”。

4．逆向选择和信号传递诱发自利性业绩归因

信息的不对称性导致同时产生了经理人市场和资本市场的逆向选择。在经理人市场上，经理人具有相对于委托人的信息优势。股东需要根据经理人信息，决定签订契约的对象。但是如果市场上的信息秩序受到人为干扰，混乱的信息使股东无法正确区分层次不同的管理者，使股东只能支付平均薪酬。对于高水平的管理者来说，平均水平的薪酬低于他们的期望值，从而将他们排除在企业之外。资本市场上也存在类似现象。公司内外信息的不均衡，使投资者只能支付相当于平均业绩水平的价格。这会导致优质公司不能获得资金，错过发展的机会；劣质公司获得资金，造成社会资源的浪费。

“信号传递模型是解决逆向选择问题的一种方法……由于存在信息不对称，代理人知道自己的类型，而委托人不知道。代理人为了显示自己的类型，选择某种信号，使自己的类型能够被委托人识别。委托人在观察到代理人的信号后，与代理人签订契约。”年报等定期报告正是关于公司管理水平和管理业绩的信号显示。管理层传递信号的目的很明确：多发出有利信息的信号，避免发出不利信息的信号。

为了最大限度地协调股东与管理层在目标上的分歧，股东对管理层提出能够诱使管理层的行动选择符合股东利益的报酬方案。股东能够观察到的只是公司的经营业绩，因此，经营业绩往往是管理层将获得报酬的主要依据。经理人市场上的竞争异常激烈，所以，公司经营业绩对于管理层而言至关重要。

经营业绩优异的公司管理层，当然希望股东及其他利益相关者了解这一信息，以便与那些低素质的经理人区别开来。他们不仅会主动显示“我们领导下的公司经营业绩优异”的信号，而且会将这个信号尽可能地“放大”，以突出管理水平和管理成效。相反，经营管理不力的管理者试图扰乱投资者的视线，不希望投资者通过公司业绩发现自己与其他管理者的差异。他们企图通过各种手段使业绩优异的经理人所发出的信号失灵。他们要么模仿前者所发出的信号来迷惑投资者，要么发出让投资者读不懂的信号，以影响股东的判断，影响股东对管理者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