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世（节录）

回曰：“敢问心斋。”仲尼曰：“若一志[10]，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11]。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颜回曰：“回之未始得使，实自回也[12]；得使之也，未始有回也，可谓虚乎[13]？”夫子曰：“尽矣！吾语若：若能入游其樊而无感其名[14]，入则鸣，不入则止。无门无毒，一宅而寓于不得已，则几矣。绝迹易，无行地难。为人使易以伪，为天使难以伪。闻以有翼飞者矣，未闻以无翼飞者也；闻以有知知者矣，未闻以无知知者也。瞻彼阕者，虚室生白[15]，吉祥止止。夫且不止，是之谓坐驰[16]。夫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17]，鬼神将来舍，而况人乎！是万物之化也，禹、舜之所纽[18]也，伏羲、几蘧之所行终[19]，而况散焉者乎[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