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皇后的试探

“下地狱？”正在按照凤迦顺的要求，仔细品着自己和那只虚构出来的猫到底有多大仇的贺兰敏之觉得，地狱这个词儿，相当遥远？虽然他确实在外祖给他念的佛经里面了解过一些所谓的因果轮回的道理，可是圣人也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认为高贵的人类与生俱来就是高贵，妖就是妖，活着就是害人的。这些事不需细究，妖注定害人这都很一目了然，如果事情发生便本该如此，一时也想不到关于地狱的联系。“妖也下地狱吗？”

“世间的因果报应是有规律的，并且不可抵消。不要相信那些告诉你做过坏事之后随便忏悔一下然后再发点儿纸钱做几件好事就能抵消恶业的那些人，他们说的话是不对的。你做了好事，就会得到好的果报，美好的衣食，享用不尽的荣华，娇妻美妾，仆从侍奉，这都能是果报；可是这一些都享用结束之后，剩下的那些恶果就会接踵而来，饥饿、寒冷、贫穷、妻离子散、凄惨余生或是更大的煎熬，这些也都是果报。现世报还不完还下一世。人世间解决不了的，下地狱。”凤迦顺对因果轮回的理解不是承自于元一的传承，而是平时在生活中元一潜移默化传达的。她领悟到的就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还不忘向元一瞄了一眼，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元一点头笑笑，表示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而且凤迦顺说这些的时机非常好，因为皇后娘娘已经到了不远处，该听到的内容已经可以尽收她的耳朵里了。

于是乎，贺兰敏之的很多认知，在这一刻被凌乱了。本心而言，他是坚信着凤迦顺的与众不同的，他坚信凤迦顺说出来的有关于神怪轮回的事情都是可信的；可是他又非常不想相信凤迦顺说的这些话，因为如果他相信了这些话就意味着他得承认以前他做过的那些略显傲慢跋扈的往事将来会有报应返回到他自己的身上，很纠结。“我，我们家常年都给那些寺院里施舍多多的香火，这些也是功德。那些大德高僧都说，广施恩惠必然会备受神佛庇佑。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难道寺庙里的师傅也会为了香火钱而欺骗香客吗？”

“噗嗤”凤迦顺就这样笑了，没有想到他的想法儿和当时自己的想法儿竟然有点儿相似。“人家寺院里的师傅怎么会骗人呢？种善因就得善果，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等你的善果都享受完毕之后，就该得恶报了。一报还一报，不耽误你享福也不是会耽误你受罪。明白了吗？”

凤迦顺说的很神叨叨的，感觉好像是多么的看得开，可是当初她问元一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是和现在的贺兰敏之一样的不愿意面对。实话实说，她小时候偷拿过小卖铺的一袋海带丝，还在考试的时候给同学穿过答案，并且在很多个不开心的日子里对一些人恶声恶气过，特别是对她自己的老妈十分不孝顺的使过各种小性子。现在看下来，偷到、作弊、恶言、不孝······各种不好的事情她多多少少都有涉猎，所以她很不想相信未来自己会为了这些事情下地狱受罪。不管受罪的种类是什么，不管受罪的时间有多长，总起来说，就是一想到就会很疼。

好在元一告诉她了一些话。

“有一些恶果，还没有来得及进地狱就已经在现世报了，如做完坏事后的忐忑不安，如对别人恶语相向后的被人谴责，如对家长使小性子的时候被思想教育甚至一顿好打，这些都是报应。每个人都应该庆幸自己的在错的事情之后那个对自己实施反击的人；每个人都应该感谢那些不惯着自己的人，即时的果报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那些侥幸逃过的恶果，其实终究会在一个最不被喜欢的时刻再还到自己的身上。这是一位很优秀，很神奇的人告诉我的一些道理，或许对你有用。”凤迦顺觉得她能理解贺兰敏之的一些感受，确切地说她可以理解很多人听到之前那些论调之后的感受。当然她也可以对很多人提出建议，因为那是元一给她提出的建议。“逝者已矣，此刻之后，若做到恪守本心，但做善事不问前程，久而久之，终究会有机会再遇上弥补过失的机缘，珍惜了机缘，便是越来越好的结果。人行善，福虽未至，祸已远行；人行恶，祸虽未至，福已远去。”

“凤小娘子虽然年纪尚小，可是道理却懂得极多，似是个看清了世间世情的老人家，我这个虚长了几十岁的人却有些自叹弗如了。”武媚在一旁已经悄悄躲着听了很久了，听着听着却有些听进去了。她其实也是极不想承认凤迦顺所说的那一套因果的。如果真的如凤迦顺所说的那样，她之前做的种种恐怕是可以下一次地狱的了。可是如果她不做过去的那些事，活着就如同已然身处地狱了呀。

“我也是听元·······原就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人说的。他懂得极多，洞悉的宇宙规则也是极多的。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如今将他的话照本宣科出来，不过是做了个传声筒一样的角色。”凤迦顺原本是想说，她本来是听元一说的，可是元一也是个少年的样子，形象上似乎是和自己一样没有什么说服力的，于是凤迦顺及时改了口，力求将元一塑造成一个更加高大上的形象。

“哦？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认识这样的人物。不知道那位老人家身在何处？能不能请他到宫中做客？”武媚突然有一种感觉，凤迦顺口里说的那个“他”应该不是个人而是神仙，因为没有人能将轮回因果说的那么言之凿凿，就仿佛经历过，看到过。

“呃······他倒不是不能见你，但是您见到他恐怕又会不肯相信他呀。”元一就是个花样美少年，典型的给人一种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嫩小伙的形态，相见恐怕不如不见吧？或者，元一可以幻化成另外一个样貌被皇后请进宫？

“哦？那，你有没有让我相信他的法子呢？”武媚笑的雍容且温婉，她对着凤迦顺的时候一直想要套点儿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来，可惜契机总是不对。这会儿机会难得，顺着话题也就问了。

只见凤迦顺的左手轻轻的抬起，缓缓的伸出食指。“我，我，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