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第一性原理

2017年，“第一性原理”突然成为一个热词，被很多做知识传播的人所称道和传扬，并进而作为思考问题的真理，被介绍给创业者和企业管理者。

这个词的流行，离不开新晋创业偶像马斯克的推崇。马斯克作为连续创业者，不但创立了Pay Pal，赚到了第一桶金。而且创立了特斯拉，首次实现了电动汽车量产，靠汽车的品质而不是情怀，真正让电动汽车实现产业化。而更震撼人心的是，他开创了全球私人发射火箭的先河，并且将业务模式走通了。

马斯克多次谈到，自己成功的原因，就在于他是从第一性原理出发思考问题的。

作为乔布斯离去之后最令人激动人心的创业者，马斯克的观点，自然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被很多人奉为新思维的圭臬，流行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第一性原理出自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他说：

在每一系统的探索中都存在第一性原理，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命题或假设，不能被省略或删除，也不能被违反。

从“最基本的”这个限定词看，根据本质是关于最根本层面的认识的定义，我们立刻就知道，亚里士多德所说的第一性原理，是属于本质层面的。马斯克所说的从第一性原理出发来思考问题，也就是从本质上出发来思考问题。

从第一性原理出发，也就是从本质出发。

但是，第一性原理并不是本质。准确地说，它是本质的推论。

先认识了本质，从本质出发，我们可以推导出事物的规律。第一性原理，应该算是从本质推导出的规律。

马斯克有两个传播很广的案例用来说明自己从第一性原理出发进行思考。

一个是关于降低特斯拉电池组件成本的案例；一个是制造火箭的案例。

马斯克发现，电动汽车最大的成本是电池组，而电池组件成本在600美元/千瓦时。但是电池组，是将一些材料按照一定的流程整合在一起，如果直接从市场中购买材料自己做电池组，成本可以大幅降低。经过不断测试，特斯拉最终攻克了这个技术难题，将电池组件的成本降到了80美元/千瓦时。

在制造火箭的时候，马斯克也是先问制造火箭需要什么材料，这些材料从市场购买需要多少钱。如果自己从市场购买材料自己制造火箭，比起从市场上租用或者购买火箭的成本要低得多。因此，马斯克走上了自己制造火箭的道路。

这两个案例的逻辑是一致的，都是先看产品由什么组成，然后分析组成部分的材料是什么，将这些材料的市场价格与整体部件的市场价格做对比，从而决定自己制造部件而不是从市场购买整件产品。

这是从第一性原理出发，但这并不是从事物的本质出发思考问题的。

在马斯克的叙述中，他没有明确告诉我们他其实先对产品本质有了认识，然后才发展到对制造产品的材料有了认识。不管是电动车还是火箭，马斯克都是从结构的角度对产品的本质有了认识。因为有了对结构的认识，然后才有了对材料的分析。

从结构的角度来认识产品本质，并不是马斯克独创。

被称为“汽车疯子”的李书福，在创立吉利的时候就说过，所谓家用轿车，不就是“四个轮子一个盒子两张沙发”吗？

这个看法当然遭到很多人的嘲笑，尤其是那些认为汽车具有大气、尊贵、霸气、成功、时尚等不同特质的人，认为李书福简直是亵渎了家用轿车，完全不知道轿车对消费者而言意味着什么？

多年后他接受一个采访，主持人特意问他对轿车是否还是原来的看法。李书福说，自己的观点不变，至少从制造工程角度来看，“四个轮子一个盒子两张沙发”的看法没有错。

2010年，李书福的吉利以18亿美元的价格从福特公司手中收购了沃尔沃。

2018年，吉利又以38亿美元收购了沃尔沃集团8.2%的股权，成为其第一大股东。

2018年2月24日，吉利微博官方账号宣布，吉利集团有限公司通过旗下海外企业主体收购戴姆勒9.69%具有表决权的股份，成为该世界豪华汽车集团最大单一股东（戴勒姆是奔驰的母公司）。

从结构认识事物的本质，只是认识本质的一个角度，还有其他的角度可以认识事物，也能够得出不同的对事物本质的认识。因此，也就有可能得出不同的关于第一性原理的认识。

先认识本质，再去考虑什么是第一性原理。

我有必要再次强调，本文所说的“看透本质”中的“本质”，不是哲学家们讨论的那种形而上学的“本质”，而是我们普通人日常工作生活中所使用的“本质”，它一般指事物根本的属性、必然不变的模式或者根本的内涵。认识这个“本质”，是为了给我们的工作生活提供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