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泐栖寺有难

走到祖庙东墙同样的位置，又被刚才那两人截住。

安亦昉自觉地放下酒坛，举起双手贴着墙站好，“兵爷”。

两人检查了酒坛搜了身之后，相视摇头，矮个子问：“刚才是你在咳嗽？”

“是小人，怪我贪图坛底的剩酒，喝的急了，呛住了。”安亦昉不好意思地说。

高个子听了想笑，但想到丢失的包裹，刚出来一半的笑容僵死在脸上，一时间面容扭曲。矮个子接着问：“你说的那人从外面回来时，手里有没有拿东西？”

“这个我没注意，兵爷，鲁大人是一时兴起让我去送酒菜，二位要找谁、找什么，我真不知道。”

“记住了，我们什么也不找，滚吧。”矮个子恶狠狠地说。

安亦昉答应了一声，抱起酒坛慌乱逃向围房。

第二天，安亦昉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门，把食盒酒坛送回厨房，扛着扫帚往鸾鹤楼走。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翻墙进入祖庙，在正门墙根找到昨晚扔进来的包裹，装进事先准备好的布袋里。翻墙出去，拿着扫帚回到鸾鹤楼，和冯彰一起扫地。

收拾完院子，安亦昉坐在紫薇树下，翻着手里的《花间集》，冯彰坐在不远处的廊檐台阶上，抱着扫帚打盹。

安亦昉从扫地的时候就开始回想昨晚的事情，长宁殿西边的顺山房是案牍库，如果库房的人没有说错，那么兵械库就在东边的顺山房里，得另找机会过去。昨晚意外得到的包裹虽然还没有机会打开看，但是从那二人的对话和重视程度来看，里面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最重要的是，那二人说的守不住几天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郭威要攻城还是李守贞要投降。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想着想着，安亦昉的急迫感不断增强，书也看不进去，站起身在树下踱步。

正在安亦昉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小厮跑过来，“贾亮，明延大师回来了，在围房等你。”

“他回来干什么？”安亦昉蹙眉问道。

“大师没说，只让你赶紧过去。”

安亦昉给冯彰告了个假，跟着小厮回到围房。

进到屋中，看到明延正焦急地围着桌子打转，还没等安亦昉开口，明延抢声说：“施主，泐栖寺有难。”

安亦昉示意明延压低声音，转身把门关闩上，“大师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早晨贫僧在寺门扫地，擦拭石狮的时候不小心扭伤胳膊，便关了寺门到门房休息。过了一会儿寺门声响，刚想要出去，听到东京来的三位僧人在山门下说话。他们三人到泐栖寺之后，还是不与我们接触，前几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什么。其中一人说，‘我们依计而行’，另外一人问，‘等你到什么时候？’那人回答，‘晚上我若不回来，就是进了王府，你二人宰了这几个贼秃奴，明早到王府找我；我若是回来，就是城外之事未成，再另做打算。’另外一人问，‘我们分开回王府，总伦那厮会不会起疑？’那人回答，‘这个由不得他’。然后三人便各自离去，贫僧等片刻，回到寮房，发现他们房中果然只剩两人。本打算告诉丰旻大师三人，又怕他们惊慌，引起留在寺中那两人的怀疑。城里现在哀嚎遍野，出寺之后也无藏身之处，没了寺里的粮食，出去也活不过几日。只好告诉师徒三人情势危急，让他们暂且躲进寺院后面的竹林。贫僧这才赶来找施主相助。”

安亦昉听完想了一会儿，“大师回来，总伦是否已经知道？”

“贫僧怕总伦禅师知晓此事，没有禀报。”

“那就好，他们晚上动手，现在还有时间，你在此等我，我去泐栖寺。”安亦昉打开箱柜，取出横刀。

“贫僧陪你一同去”，明延也站起身。

“你去只会拖累我，你藏在屋里，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在这里。我尽量今晚内城关门前回来，如果明日午时我还未回来，你找符家二小姐，让她护着你。”安亦昉想了想，又把刀放回箱柜，从床头拿了一套衣服包着砍刀揣进怀里。“床下还有一些粮食和钱，再不济的话，大师就带上粮食逃到府外。记住，千万别找总伦。”

这次去泐栖寺没有秦王府的卫兵跟着，安亦昉出不去，只能找到在同安殿服侍的小厮，求他给符姈霫带个话，让符姈霫帮忙找个能进出王府和内城的物件。见那小厮犹豫，安亦昉回屋拿出《花间集》递过去，“这是贵人赠予我的，你带此书卷过去。禀报贵人，我明日便回。”

不多时，那小厮便拿着一张两寸见方的黄藤纸回来，“贵人说让你小心处事”。

安亦昉接过来，见上面写着“教曰贾仆公差出府”，日期上盖着李崇训的印章。安亦昉看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此时已顾不上这些，拿着字条，离府出城，直奔泐栖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