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宿鸯
本娆看着那副面孔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感受到两人的不对劲，宿鸯也抬头试探地看本娆，在看到本娆面孔的一霎那，也怔住了。
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像在照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一般。
天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莫非是转世的自己？！
可且不说凡人没有转世，即便对方不是凡人，本娆这还没死，怎么会有转世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老和本娆双双呆滞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宿鸯却在短暂惊诧过后便恢复了平静。
似乎只惊诧于看到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这副面孔，却并不对世间有这样一副面孔而出乎意料。
本娆一时完全无法组织起语言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没想到对面的女子先开了口：“看来宿鸯与贵客果真有缘。”
她说得那样平静，波澜不惊，完全不像发现这样的事该有的状态。
宿鸯与月老对视了一眼，在触碰到他视线的那一刻，便迅速躲了过去。接着不紧不慢地拎起桌上的茶壶将两人桌上的茶水添满，边添边柔声道：“姑娘请坐。”
听到她招呼，本娆这才意识到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呆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于是随便松泛了紧张的肢体，便急切地想求得什么答案：“敢问娘子你……”话到了嘴边却欲言又止了。
“我知道姑娘想问什么，姑娘若是愿意听，不妨先坐下。”
本娆这才坐了下来，听女子就她的身世娓娓道来。
不知道此时月老发什么疯，突然打断：“本公子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未办，就不宜久留了，本娆，我们走吧！”
本娆奇怪，青楼是你月老非要来的，走又是你非要走，不知道抽了什么疯，便不耐烦道：“有何要事？”
“要……我们不是要早些回去吗？万一被戊几发现，定要责罚于你。”
拜托，不是你说不会被发现的吗？现在怎么反倒担心起来了？
本娆对月老突然前后矛盾的奇怪行为表示不想理会。
对面的宿鸯却先开了口：“月公子不必担心，耽搁不了多久，我只讲姑娘愿意听的。”
在本娆看不见的地方，月老对宿鸯的眼神透漏出些许阴冷的杀意，似乎在警告对方。
她并不害怕。转而优雅落座，娓娓道来：“宿鸯是我的艺名，我原名苏知雀，生于普通人家，幸得上天垂怜，自小便对琵琶有极高的天赋，十二岁便小有名气，一曲红绡不知数。后机缘巧合得皇家召见前去宫中表演，一曲成名，成为风月楼花魁。我一路卖艺不卖身走到今天，现下的地位财富全是我靠自己挣得的。”
听了宿鸯的家世，本娆竟生出一丝敬佩之意。
不过听她的身世听起来分明与本娆没有半分联系，她们又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的？
不过听师父说捡到本娆时本娆还是个十岁孩童模样，可是在此之前的记忆她全然没有，这么多年来无论她怎么用力的想，都记不起来一点儿。
她甚至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探寻这个答案，如今明明有了线索，她明明感觉得到宿鸯可能与她的身世有关，可是她却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偏偏是个与她不可能有什么关系的普通人！
好不容易发现的一丝线索又断了，本娆内心涌出些许悲伤。
这么多年她没有任何家人，没有身世，不知道自己究竟来自哪里，也没有人来寻她。
尽管师父，师兄弟，还有月老，都对她很好，可是她心里总觉得丢失了什么东西。
像这具灵魂被戳了个大窟窿，无论怎么补，都无法找到完整的自己。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窟窿，让她一直以来都如此渴求一个家庭，一个可以白头偕老的人，一个相夫教子的生活。
罢了，不知道便不知道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可能经历的越多就越释然了吧。
似乎看出了本娆的心思，宿鸯试探性地说：“宿鸯的身世似乎与姑娘没什么联系呢。长得如此相似可能……是巧合吧。”
可能……真的是巧合吧。
不过确实。本娆眼神炙热地看着她，对面这个女子虽与她有着相同的容貌，却显然不是同一个人，无论是气质、举止、言行，亦或是给人的感觉，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在她说完那句话后，月老偷偷松了口气，刚好被宿鸯捕捉到。
她转头唇角露出浅浅的微笑，面对本娆说：“既然我们有着相同的容貌，又相识在这里，缘分一场，不知姑娘可愿与宿鸯交个朋友？”
这句话一出，月老刚刚放松的表情立刻又警觉起来，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咬着牙每个字都读得特别重：“那倒不必了。”
“当然愿意！可能这就是缘分吧，若是我未来的夫君与我也能这般有缘就好了哈哈！”没有理会月老，本娆直接笑着回答了宿鸯，“方才耽搁了，没来得及说，宿鸯妹妹的琵琶声真动听，人又貌可倾城，果真招人喜爱！”
宿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温柔地以袖抚嘴笑话道：“貌可倾城，这也是夸姑娘你自己啊。”
是啊，她们两个相貌一致，夸她貌可倾城，可不是也夸了自己嘛！
本娆这才反应过来，害羞地笑了，她主动牵起宿鸯的手：“宿鸯妹妹，你叫我本娆就好。”垂下眼帘，轻咬嘴唇道：“你是我在人……京城认识的唯一的朋友，今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来看你的。其实方才你说你的身世时，我蛮敬佩你的……”
两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副认识了许久的好姐妹的模样。
好不容易寒暄完，在月老的反复催促下，本娆终于跟宿鸯道了别，准备离开了。
出了风月楼，天色已晚，他们决定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下，明日再出发回去。
月老帮本娆安排在客栈里睡下后，自己趁夜返回了风月楼。
只是这次是直接从窗户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