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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最底层的记忆》前篇

漫天的黄沙如同细小的针尖不停的刺在脸上,这使我的眼睛只能微微睁开一道细小的缝隙,透过这条缝隙判断眼前的事物。

我是阿亮。

防风镜挂在我的脖子上随风飘荡。

原以为它会派上大用处,结果现在它却成了最没用的装饰物,因为戴上它只能让眼前多出一堵满是泥沙的墙。

兄弟阿德趴在地面上,身体几乎紧贴着地面。

我坐在他的身旁顶着唯一一块防护盾,尽量帮他将那些黄沙能挡掉多少就挡掉多少。

放眼能看到的地方都被我们做上了记号,大大小小画满了不同的形状的格子。每一处格子都是我们曾经像今天这样找过的地方,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属于我们的最后一点希望。

“阿德,快点,我快撑不住了。”

风势太大,我的双手已经难以支持那盾,最后只能像穿护甲一样用自己的后背来支撑。可刮过来的强风里不仅伴有黄沙,还有很多较大的碎石,在风速的作用下一下下的重击着我的后背。我甚至已感到自己的喉咙里传来了血腥的气味。

阿德的手不停的在地上摸索,不敢放过每一寸土地。

在我觉得自己真得快要不行时,阿德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膝盖,冲着我做出“OK”的手势。

一块方形挡板被阿德撬开,地面上露出一个很深的洞,洞的底部闪着点点灯光。

我和阿德高兴的击了下掌。

是的,我们终于找到了,洞内就是我们寻找了很久的地下生存城。

由于自然体系的大肆破坏,地表供人类生存的物资越来越少,已经不在适合人类居住和繁衍。

终于在3085年各个国家做出将人群转移到100年前就开始筹建的地下生存城生活。

然而生存城的条件有限,不可能将所以人都转移进去,所以就有了优胜略汰,而我和阿德就是那个悲催的“略汰”。

因为我们都染上了一种新型病菌,科学家称被感染者为“LOV”,说通俗点就是我们全是丧失生机的人。多么可笑,LOV比LOVE就差一个字母,可却有天与地的不同。

凡是被感染的人身体都会被那种病菌,一点一点的侵蚀,一点一点的支配。直到有一天,整个人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全身迅速僵硬,直到整个人就像一尊雕像一样没了感觉,没了呼吸。

最可怕的是这种病菌的感染途径无从得知,只要染上就只能等死。

不过,这种病毒的潜伏期很长,我知道的最长的一个是十五年。

案例就是我的邻居洪叔,他十五年前曾经偶遇到一个“LOV”,后来他知道后一直很担心,但是他担心了半年之后发现自己什么事也没有,这件事也就被他所淡忘了。那时我十岁,阿德十二岁。

于是,十五年后,洪叔当着阿德和我的面石化了。

他是……阿德的父亲。

看着他的父亲,阿德没有伤心,有的只是恐惧。

他不怕死,但他怕那样死。

他曾经对我说过,那样的死法让他觉得全身寒凉到极点,就像自己自始至终就从来没有过自己的人生一样。

当然,如果你的命要是好的话,你可能在病菌没有爆发之前你就先逝去了,但那样的人能有几个?

很不幸的,随着洪叔的死去,阿德和与他关系最亲密的朋友——我,先后都被确认体内已隐藏着“LOV”病毒。

所有LOV和其他那些各种不适合进入生存城的人都被留在了地表,当然也包括我们。

我们只有很少的水,很少的食物,很少的御寒和急救等物资。

往好听了说,大部分人转到地下,留下地表不多的资源给我们,好让我们各方面更充裕一些。其实就是把我们丢在了地表,让我们在有限的时间里自生自灭。

万幸的是,“LOV”感染者里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科学家,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研制出了血清。

然而,因为地表的物资太过匮乏,所以血清的剂量只够两个人使用。

在数千位“LOV”感染者的表决中,两个最为健壮,被发现感染时长最短的我和阿德当选了。

我们注射了血清,成了健康的人。

所有“LOV”感染者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他们让我们找到地下生存城,让我们去找那里的头领,让他们通过我们两个研制出更多的血清,以挽救地表上更多受苦的人。

没有了任何疾病的我们经松的通过了健康门的检测,进入了之前用来转移人员和物资的基地。

这里我们是第一次进来,不知道这里面竟然这么大,大的让我们惊掉下巴。

再加上这个基地只不过被遗弃了不到一个月,就被厚厚的黄沙所覆盖,根本看不到入口在哪里。

那个基地入口只能进不能出,我和阿德只能用带在身上仅有的食物和水待在里面,一点一点的轮换着趴在地表寻找入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们几乎绝望的时候,入口找到了。

入口下方那点点的灯光,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这个入口深不可测,没有任何的悬梯之类的东西可供我们向下攀爬。

找来各种各样的绳子打结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多米长,我们要是想靠它的话,最后只能变成两条风干的腊肉。

“风干的腊肉,哈哈哈,亏你真想的出来。”阿德笑我。

“说是腊肉就不错了,本来想说两条死狗来着。”我说。

“得得,打住,虽然性质差不多,但还是觉得腊肉更好一些。至少早就死的透透的了,不用像那条死狗,还得等着让人来几刀。”

阿德的见解果然独到。

“阿德,你看,这是什么?”东翻西找之下,我竟然找到了两个被遗留下来的降落伞包。

“天不亡我们。”阿德乐开了花。

跳伞这种看似高危的行为对我和阿德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因为我们在十几岁就经过了严格的护卫队选拔,跳伞是重要项之一。当是以为就要苦尽甘来时,我们确又被确认出是“LOV”携带着,从而在护卫队中除名。

熟练的背上伞包。

我和阿德面带激动和开心的笑容重重的击掌,一同跳入了那个代表希望,代表幸福的入口。

进入我们梦想已久的生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