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文本

回到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文本来讲的话，我引用波考克的说法，它的结构综合了基本的一些看法。第一书他称之为on the nature of polis，但是关于第一书是后来加上的，还是之前就有的，这里还是存在一些讨论的。我们暂时不管，但是施特劳斯学派的Mansfield甚至认为，第一书的理论往上发展后是个失败，失败之后他回顾了前人的一些论述，从第三书开始他又进行了论述。第一书跟第三书是有差异的，但是我们将第一书称为“on the nature of polis”主要缘于亚里士多德想看清政治本身的统治或者治理。政治统治的概念跟家际单元里面的夫权即丈夫对于妻子的家长权力以及跟主奴之间主人所掌握的权力之间是有差异的。在这个地方，他是通过这个差异性来表示希腊概念中政治本身的一个特殊的性质。所以在第二书亚里士多德主要谈对之前理论家、立法者的一个评论。——这是波考克的一个讲法，我接受到这个程度，供大家参考。第三、七、八书是谈the order of polis，其中尤以第三书最为重要，一般公认《政治学》最重要的是第三书。在第三书中他主要讲城邦的政治秩序，这个政治秩序跟前面讲的“nature”是不一样的。在第七、八书中谈最佳的政治体制（regime）。第四、五、六书我们一般认为是《政治学》当中经验的部分，基本上讨论的就是所谓什么东西会维持、什么因素会摧毁不同形态的城邦政治体制等等。这个部分我就介绍到这儿。

就第一书来讲的话，我其实没讲很多。在第一书中，他基本上是通过“political rule”讲自由人如何统治自由人的问题，也就是说家父长的权力跟主人的权力在一个家际单元当中，由于必然性的驱迫使得强力本身存在，用阿伦特的话讲就是force的因素在那儿。可是到了政治统治来讲的话，它的统治的样态不一样。政治的统治是你本身有能力从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两个角度来统治。也就是说君主制度下他永远只会是君主，可是在城邦政治中，由于统治者是轮替的，这个轮替跟民主的轮替可不一样，但它还是有轮替的。那么统治的阶层是有轮替的，关于轮替亚里士多德又举了一些例子，如在骑兵队中一个好的将军一定是从头干起的，因为那个将军在最低级别的时候，在那个场域里面可以集合起一批斗士。他从两种角度来看政治，这个是希腊的城邦政治，这其实是民主的功劳。亚里士多德是认可民主制度的，他认可民主的轮替制度。但是他要对民主的轮替制度做某些限制的，这是我认为亚里士多德做过的一件事情。假如大家对西方政治思想史感兴趣的话，第一书还是非常重要的。如布丹就非常重视第一书。可是当你误用了第一书以后或者说你用得不恰当之后，其实就认为政治统治是家际统治的扩张。所以你刚开始读布丹的《共和六论》的时候，会发现他就是用的这种逻辑。就是说亚里士多德从家际单元转到政治城邦单元的时候，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质的转变。但是到了近代开始的时候，在《共和六论》的前面几书里，发现这个东西却被倒过来了。也就是说，亚里士多德的这种论述可以转换到另外一种方式——把国家看做家际单元的一个扩张。而这个在第一书也不是没有一些讲述的，所以第一书还是有它一些好的跟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