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往事
王云江随时可以离开小镇，前往省城，但他又实实在在的不愿离开。他心里留恋的东西太多，不管是他的父母，还是龙成和万涛，甚至是萧倪儿和汤薇薇，这些割舍不下的亲情或者友情，都让他对自己的决定生出了悔意。然而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弓在弦上，他再如何后悔都无济于事。他只是尽量拖延离开的时间，好让心里的诸多不舍和牵挂可以提前得些弥补。
王云江全无去意，母亲又担心他的反悔，总催他。
“江儿，转学已经办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舅舅家？”晚上的饭桌上，王云江母亲问道。“我的意见是，越早越好。”她又看看王云江父亲，给他使眼色说道：“你爸的意见呢？”
王云江父亲没有回答，默默地吃饭。
“妈，入学的事，舅舅那边一定还要做些安排。我先继续上几天学，等舅舅把一切安排妥当后，我就过去。”王云江回答道。
“你舅舅来电话了，说是那边已经全都安排妥当了的。”母亲说道。
王云江埋头吃饭，不再答母亲的话。
见王云江不语，王云江母亲心生会意，说道：“也好，那你就继续上几天学，同学或者朋友之间，总要道下别。”
王云江吃完了碗里的饭，给父母打过招呼，就回了房间。他照样把自己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又发起呆来。过一阵，他房间的门被敲响，他发呆入神，没有听见。
王云江半天没有回应，他母亲于是开门走了进来，轻轻地叫了声：“江儿。”
听见母亲的叫唤，王云江回过神来，他慌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叫了声“妈。”
“在想些什么呢？”王云江母亲边说道，边走来挨坐在王云江身边。
“没什么。”王云江回答道：“有点头痛，所以躺一下。”
王云江母亲于是着急起来，她摸一下王云江的额头，然后起身来就要去给王云江找药吃，最终被王云江劝住了。
“妈，我就要去省城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给我交代？”
“没什么好交代的，你都是大人了。”
王云江笑了笑。
“不过。”王云江母亲接着又说：“到了舅舅家那边，要多听他们的话，不要给他们惹麻烦。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老挂念家里。去到那，人生地不熟的，不要随便出去玩，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妈，你不是都说了，我都是大人了，你还不放心？”王云江笑着打断母亲的话：“好了，你的话我都记住了，你放心。”
“嫌妈啰嗦了？”王云江母亲同样笑着说道。她满带母性的温情，看着王云江的脸，接着又说：“是啊，长大咯，翅膀硬了，也该奔自己的前程了。总不能老呆在我们身边，当个娘边崽，那样，以后会没有大出息的。要在旧社会，像你这么大，该当爹了。”
王云江扑哧笑出声来，说道：“妈，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王云江的笑，使他母亲开始较真，肯定地说道：“本来嘛，要换了旧社会，你是该当爹了。老话都说，男到十八立父子，女到十八当家人.....”
“妈，咱不扯远了啊。”王云江打断母亲道：“我们聊点别的，新时代，不说旧社会的事。”
王云江母亲笑着为自己圆场道：“不爱听，我还不愿说呢。”
“要不，你再给我说些小时候的事吧。”
“说再多你也记不起来，害得你头痛。”
“妈，一直没听你们说起过萧倪儿、汤薇薇、还有秦冰灵。这些人都是我儿时的伙伴，为什么却从来没听你们说起过？”
王云江母亲好像被王云江的话吓着了，惊愕地看着王云江，好半天没有搭话。
“妈，怎么了。”看见母亲满脸的惊愕，王云江更加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人的？”
“汤薇薇是我的同学，萧倪儿这学期从外地转来我们学校，大家聚在一起，所以重新认识了。”
“这样啊。”
“汤薇薇和萧倪儿给我讲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只是我还是一点也记不起来。妈，汤薇薇和萧倪儿我已经有所了解，你给我讲讲秦冰灵吧。听汤薇薇和萧倪儿说，我和这个秦冰灵从小指腹为婚，我猜想你们和她的父母一定特别要好，可是，我从来也没有听你们提起过。”
王云江母亲的表情犹豫着。很明显，她不想给王云江讲起秦冰灵。正当她为难的时候，王云江父亲推开门走了进来，笑呵呵地问道：“娘儿俩聊什么呢？”
王云江一边叫着“爸”，一边从床沿上站起来。他坐去书桌前的椅子上，好给父亲让出床上的座位来。
王云江父亲刚在王云江让出的位置上坐下来，他母亲就说道：“江儿问起灵灵了。”
王云江父亲警惕起来，冲王云江母亲责怪道：“怎么提起这些？”
“爸，妈，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好像对这个秦冰灵很敏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告诉我吧，也许对恢复我的记忆有好处。”王云江说道。
王云江的话似乎激起了母亲的兴致，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丈夫，希望在丈夫那里得到允许。
然而他丈夫明显还在犹豫。
“爸，你们就给我讲讲这些事吧，就算我记不起来，我也不想对我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那样我会很痛苦。”王云江乞求说。
王云江父亲终于给妻子点了点头。他掏出一支烟来点燃，贪婪地猛吸一口，几股青烟像带着他脑袋里尘封已久的回忆，从他的口中和鼻孔中，缓缓地冒了出来。
王云江母亲先是叹足了好几口长气，然后才把有关秦冰灵的故事娓娓给王云江道来。
秦冰灵的父亲也是军人出生，在部队时，他和王云江父亲同是一个班的战友，又加上两人同是老乡，所以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十分要好。
在越南战场上，一次与敌军遭遇的战斗中，王云江父亲冒死救过秦冰灵父亲的命，于是他们按照当时流行的方式，磕头结拜成了生死弟兄。从那时起，王云江父亲成了秦诗颖父亲的结拜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