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从未放弃
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原有的秩序。
我的家位于湖北荆州——那座著名的三国历史文化名城;如今它再一次见证了历史,面对病毒攻击显得猝不及防。
我在湖北,心乱如麻。
放寒假回到家中后,我有一点小感冒,喝了几天的药还是没有明显好转。看着新闻上武汉的疫情,我隐约地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在途经武汉的高铁上感染了病毒,于是强烈要求去医院检查一下。
疫情暴发不久,医院的应急措施并不十分完善,只开设了一个发热门诊专科。门诊是临时开设的,所以不在医院的正式大楼内,只是一个面向户外的小房间。房间里只有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可像我一样焦急等待检查的却有几十号人,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从门口一直蜿蜒到了停车场。
风很大,温度很低,本来就发着烧的我在冷风的裹挟中站了两个多小时,意识开始迷迷糊糊,胃里一阵阵地难受。我一点都不觉得现在是白天。幸好有父母陪在身边,虽然疲惫焦虑但也坚持了下来。拍过CT,抽了血,拿过检验报告,我们继续排队,等着医生来分析病情。我看向远处的房间门口,门内散发出的光亮给我了一丝温暖的力量。
前面的队伍中突然有了一些躁动,一个排队的病人突然晕倒,躺在冰凉的地上。不一会儿,全副武装的医生将他用担架抬走。周围人皱着的眉头愈发锁紧了。我开始拼命回忆之前是否和前面的病人有过接触,本就不暖的手脚越发冰凉,不是很清醒的脑子也愈加混乱,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会不会他是这个病毒的感染者,所以才晕倒了?我本能地紧紧抓住爸爸的手,指节泛白,跟医院的墙面一样。
怕呀,这次真的怕了。
我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挫折离别,所以被突如其来的恐慌直击心脏。我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感染上病毒后将会怎样。我会再也吃不了好吃的东西吗?我以后只能穿着病号服吗?我会咳嗽到撕心裂肺吗?那个戴上呼吸机的会是我吗?那个躺在ICU的会是我吗?我会再也站不起来吗?我……生命……我……不!
突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一股暖流涌进了我的心房。有个慈祥的声音好像在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啊,原来是爸爸的手、爸爸的声音。我在一阵胡思乱想后渐渐冷静下来,却仍心有余悸。其实真正的恐惧来自未知,此时此刻,我要坚强起来,直面恐慌,不能放弃和逃避。
不久后,人群的吵闹慢慢平静,继续漫长的排队等待。
终于轮到我了,小房间里意外地有些暖和。
万幸,我只是普通的感冒。那时,医院里的基础药物储备紧缺,为了把资源留给最急需的病人,我决定自行购买药物。医生嘱咐着要注意休息、注意饮食,我用心听着,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布满的血丝,是疲惫的温柔。
我看着他镇定沉稳的微笑,突然鼻尖发酸。
这场疫情突如其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岂止是我们?医生所承受的又何尝不比我们多呢?在最开始、最艰难的时候,防护服不够,人手不够,药物也不够,医生和护士们还要承受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可他们都是荆楚大地上最温柔的人呀。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想过逃避;医者仁心,他们迎难而上。
那天,曾经给我做过手术的医生姐姐发了一条朋友圈:“即使赤身肉搏,我们也从未放弃。”附上的照片是她的笑容,明媚温暖的深情溢出了手机屏幕。这就是白衣天使呀,我的眼中瞬间升腾起了雾气。我看到了繁花似锦的春天。
当天下午,那个简陋的临时小门诊外搭起了帐篷御寒,摆上了供病人休息的椅子,也增配了护士随时处理突发情况。几位发热门诊的医生也能轮个班,吃口热腾腾的饭菜了。
随着武汉情况的进一步恶化,这座拥有1100万常住人口的城市宣布封城,世界卫生组织接受采访时也说道:“武汉的管控措施,可能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紧接着,湖北省其他的城市也随之封闭。
可是疫情却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反而越发放肆;不仅湖北武汉,全国各地大规模的感染病例激增,导致医用物品严重短缺。我刷着微博上的时事新闻,不禁联想到各个医院的爆满和医生们的疲惫,同时想起了上午的那双眼。我不断帮身边的医生朋友转发他们急需物资的求救,也担心着自己家里必须到岗工作的亲人,竟忘记自己还有病在身。我看了整整一个晚上,越来越焦虑,本来就重的黑眼圈又深了一些。
我们直面恐慌,我们从未放弃。
1月23日,武汉市决定建设火神山医院,2月2日交付,3日收治;雷神山医院2月8日交付使用。国家各项反应及时,集全国的力量驰援湖北,从各地派来了援鄂的医生。定向支援荆州的是海南和广东的白衣天使们,这无疑是一束希望的光芒。正是在这种危难的时候,我们才更能感受到全国人民襟袂相连的拳拳之心。
我们从未放弃,相信疫情过后,阳光依旧明艳;我们将永远满怀感激,以积极的心态去面对生活中的磨难。感谢曾经的磕磕绊绊,使我们更加坚强地渡过难关,爬到山顶俯瞰大好河山。
愿一切平安!
陈婷婷 2001年生,湖北荆州,商学院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