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秋北上渡淮寄里中游好四首（选一）^[1]

世事闲来细忖量^[2]，不如高卧味差长^[3]。楯矛互陷多奇疾^[4]，食宿相兼乏好方^[5]。细雨秋蝇寻旧册，微风春燕试新妆。故人别后应怜我，头白关山一夜霜。

[1] 甲子，天启四年（1624）。这一年钱谦益以太子谕德兼翰林院编修、充经筵日讲官、詹事府少詹事纂修《神宗实录》还朝。在赴京的路上写下这组诗，所选为第三首。第一首第一句云：“登车蹙蹙骋何方？”表示了对这次入朝的矛盾，这首诗集中写这种心情。诗中用矛盾互陷、食宿难兼的故事形容自己的心理状态，惟妙惟肖。

[2] 忖（cǔn寸_上声）量：思量，考虑。

[3] 高卧：高枕而卧，谓安闲无事。喻隐居不仕。《世说新语·排调篇》：“谢公（安）在东山，朝命屡降而不动。……（高灵）戏曰：‘卿屡违朝旨，高卧东山，诸生每相与言，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差：略微，比较。

[4] “楯矛”句：事物各有长短，互有抵触。楯矛，即盾矛。楯，同“盾”。语本《韩非子·难一》：“楚人有鬻楯与矛者，誉之者曰：‘吾楯之坚，物莫能陷也。’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于物无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楯，何如？’其人弗能应也。”

[5] “食宿”句：喻事情总是难以两全。《艺文类聚》卷十四引《风俗通·两袒》：“俗说齐人有女，二人求之。东家子丑而富，西家子好而贫，父母疑不能决，问其女所欲适，女便两袒，怪问其故，云欲东家食西家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