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徐迟

徐迟（1914—1996），本名商寿，浙江吴兴人。代表作《哥德巴赫猜想》，著有诗集《二十岁人》、文艺评论集《诗与生活》及《徐迟散文选集》等。

理想树

你是一株美丽的树，你是一株智慧的树。并且，你是一株与日月俱增其美丽、智慧与生命，是的，生命的树。我原以为你在我这心的贫瘠的泥土上是不能生长的。我认为你应当是另一个乐园的沃土上的理想的树。谁知你竟在我心上发芽了，生长了。在我心的瘠土上，我植下了一株又一株的树，它们都没有长起来。并没有注意你的顽强的存在，你却在那里默默地伸展着，毫无怨言地茂郁地长成起来。我已惊讶地见到你，闪光的你，张开了美丽的华盖，开放美丽的花朵，结出了智慧的果实，培育着辉耀的理想。我膜拜着你，我的艺术之树。我膜拜着你，我的理想之树。

一九三六年

（选自《徐迟散文选》，上海文艺出版社，1979年版）

橹

你没入雾里去的时候，我把你比做了橹，橹这样摇曳地远去了，没入深雾里去了。在美丽的河床上，须有美丽的橹的步伐的。水的花上，沾着雾，然而在这冬天的市街上，气候凝固，你为什么不借着这冰冻的掩映的夕暮的街灯之光，投给我一个侧影的鱼似的视线呢？橹的胴体上，抹着黄色的桐油；橹是人鱼，橹是游泳的女郎——你是爱侧泳的吗？我目送你，侧往左，侧往右，渡水，渡桥，在桅樯之影的林中隐没入雾里了。载着我的心的是你这美丽的船舶，而你这支美丽的橹摇着我的恋爱了。

（选自《二十世纪中国经典散文诗》，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