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光明
静，死一般的沉寂。
船舱之外，鹤轩和班鲁并没有设下什么埋伏，向暖将门全部推开，黑蒙蒙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太不正常了！
头顶的船帆被风吹的呼呼作响，天空中，一轮明月看起来孤零零的。
向暖拎着棍子，走了出来，扑面而来的海风，带着一股浓烈的咸腥味。
没有任何人活动的声音！
向暖来到甲板上面，经过一段时间，她的眼睛已经彻底适应了眼前的环境，朦胧之中虽看不真切，但却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甲板上的物品似乎并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远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影，但是太远了，看不真切，只模糊的看到似人影的轮廓，但是，一动也不动未免太过诡异。
为了保险起见，向暖匍匐身子，动作极为小心，一边走一边停，而且她留着船舱门，以便有情况可以随时跑回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向暖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小心翼翼的靠近猎物。
但是，仍旧十分安静。
甲板湿漉漉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向暖猜测着，自己躲在船舱的时候，外面应该是又下过一场雨。
向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几团黑影，他们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呼吸声，也没有看到他们有任何的动作，比起睡着，倒是更像他们都……死了！
向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大船的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向暖破釜沉舟，大叫一声：“出来。”捏紧了手中的棍子，做出攻击的姿态，向暖对着黑影继续道：“我看到你了。”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向暖浑身突然鸡皮疙瘩，一股恐惧的感觉席卷心头。
向暖叫了一声：“凤锦？”
没有人回答！
向暖又叫了一声：“文文？”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
向暖小心翼翼的挪到中间，火盆触手冰凉，也就说明，一整晚上都没有人点过火把。
这太不正常了！
向暖的手顺着下面的架子摸到中间的位置，打火石静静的躺在那。
咔咔！
打火石触碰发出的火星很快就点燃了火把，火光从弱到亮，周围的黑暗被火光驱散。
向暖转过身，甲板上的场景让她整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血，甲板上到处都是鲜血，触目惊心，完全就是凶案现场。
鹤轩、班鲁、粉群女子、嚣张的屠夫、还有文文，正豪、死了，全部都死了。
有人断胳膊短腿，有人死不瞑目，有人面部惊恐，有人甚至连面部都没有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向暖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已被鲜血染湿。
刚刚她摸到地上湿漉漉的，还以为是下过雨，那分明都是人血。
“凤锦？”
甲板中间，凤锦跪在那，望着天，好似一尊雕塑。
凤锦的样子也十分狼狈，头发已经散开来，披散着，他的面色极为苍白，衣衫上沾染了鲜血，他的面上满是绝望神情，望着天上，一动不动。
这些人都是凤锦杀的？
怎么可能！
向暖知道凤锦有多大能耐，跟她抬老婆婆进去的时候，凤锦都累得气喘吁吁。
难道，是那个所谓的诅咒么。
而一线生机，说的是凤锦，还是……自己？
一时间思绪泛滥，向暖盯着凤锦，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向暖的出现，只盯着天空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胸口呼吸起伏，向暖甚至都要以为他已经以这怪异的跪姿丧命了。
甲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凤锦的声音低沉，暗哑。
他说话的声音极轻，像是质问，又像是呢喃。
向暖举着棍子，防备的靠近凤锦，一边走，一边喊：“凤锦，凤锦？”
就在向暖距离凤锦五六步的时候，凤锦突然回头望向了她，吓得向暖一个机灵，瞬间停住了动作，双手握着的棍子横于胸前，做出防备姿态。
凤锦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伴随着他话音落下，他的眼角，两行清泪流下，顺着脸颊，滴落在了他的衣领之上。
向暖咬着下嘴唇，并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此刻，她感受到了从凤锦身上蔓延出来的绝望气息。
向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凤锦动作极慢的转过头，环顾了一圈，然后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杀了他们。”
向暖心里一“咯噔！”
凤锦又自言自语道：“载着光明的大船，却被诅咒要永远沉寂于黑暗之中。”
“我回不去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杀了所有人，我应了国师的占卜。”
凤锦忽然抱着头痛哭起来。
“我想着，如果活的人多，就不是一线生机，光明的大船就不会应了诅咒，沉寂于黑暗之中，可是，我无法改变，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凤锦又说又哭，又哭又说，最后哈哈大笑，愤恨至极：“我凤锦一生光明磊落，可是我交的朋友，却觊觎我心上之人，买通杀手联合我的老乡来杀我。”
向暖听的懵里懵懂，不过她并没有打断凤锦。
“国师说好心没好报，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以前不信……”
凤锦絮絮叨叨，向暖就安静的听着他说，可是他说的话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加上向暖对他这个人并不了解，所以听了大半天，向暖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夜，更深。
昨夜的甲板上，花深还在期待着明天，可是所谓的明天，也并没有那么美好，而花深，也终究没有看到明天。
而今夜，甲板上就只剩自己和凤锦了，向暖想到老者和凤锦一直在提的“一线生机”，从他们所说的只言片语可以了解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国师大人是金口玉言，一说一个准，可是如果真的准确的话，那一线生机是否就代表着，三个人只能活一个？但是，自己既然来到这里，必然是有因果的，柳依然要让自己帮她找花，会不会，那一线生机是找到柳依然要的花，自己，凤锦和老者三个人才有活下去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