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旧的疤痕
神明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洛德莱萨从床上坐起，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盖上了一床被子，梦魇绒怪的绒毛是最上乘的织制品，但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菲嘉那个蠢女人干的，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
她那腐朽的、可悲的家族，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拯救的。诚然，洛德家族的介入可以延长洛恩家族的死亡，但那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在这腐朽的世界，一切都会陷入毁灭，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任何的外力都是不可信任的。
曾有神明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噩梦罢了，可这噩梦已经持续了这么久，他还要被折磨多久？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自己就可以同步完成了，自己就能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了。
“莱萨少爷，老爷有请。”门外站着早已日暮之年的管家，洛德莱萨虽然很厌恶这种恶心的家庭聚会，但为了避免父亲发疯，还是轻轻应允了。
地位的高地并非年龄的大小，而是血脉的纯度和力量的强大与否，洛德莱萨有四个哥哥三个姐姐八个弟弟，因为血脉纯度不够，作为“飨宴”消失的兄弟姐妹已经有至少五个了，其他人的血脉纯度都足以让他们在成年之前达到“缄默者”的地步，而那些没达到的，只能成为其他人的食粮。
不知道今天的家族晚宴又是什么样的主题，怪物的家族，除了吃人之外难道还能有其他的事情吗？
空荡荡的会客厅坐满了“人”，父亲的妻子列坐两侧，位于席位的下端的是他的孩子们，而在最末端，那对着主位的位置，是留给洛德莱萨的，这样他就能直面自己的父亲。
桌子上摆满了奇特的“美食”，孩子们的食物只是一些残渣并非完整的人，近几年格尔汀艾的“人力资源”愈发的少了，所以大家的盛宴都被削减了。
曾经洛德莱萨很讨厌这种恶心的盛宴，但直到尝试过一次之后，洛德莱萨才知道这些经过特殊处理的食物可以维持自己的精神状态。
渊法师，直面深渊，亲历灾厄，只有靠吞噬这些智慧生命体的命运才能减轻那些该死的呓语。
不过今天的晚宴让洛德莱萨很火大。
菲嘉，这名洛德莱萨很厌恶的、势力眼的家伙，就这么直愣愣地被摆在父亲面前，她已经有一条手臂被卸了下来。
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最小的弟弟吭哧吭哧地啃着的就是菲嘉的手臂。
洛德莱萨白了一眼那个弟弟，一股念力便把这个小孩的脖子掐住了，直到将其提到与洛德莱萨平视的角度。
“洛德索格，大哥都没落座，你就吃得这么开心，你觉得你做得很好吗？”
洛德索格的脸已经变紫，他才晋升缄默者，在渊法师洛德莱萨面前，脆弱的像一只虫子。
洛德索格知道这是父亲与大哥的矛盾，他努力转过头想要让父亲帮助自己，可那愈加强烈的深渊之力顺着他的脖颈涌入身体。
大哥要杀了他！父亲…父亲——
“好了！洛德莱萨，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天底下多得是！”洛德莱萨的父亲洛德晨丰从菲嘉光溜溜的身体上叉下一块肉，从容不迫地品尝起来。
“父亲，她是洛恩家族献给我的，难道你会干出抢夺孩子的玩具这种事吗？”
洛德晨丰的话语让洛德莱萨的愤怒爬到了顶端，他是家里的老大，仅此于洛德晨丰的渊法师。
如果是个人都能踩在洛德莱萨的头顶上，那他这个大哥白当了。
污秽的深渊力量笼罩了整个会客厅，一些奇怪的虚影从角落中冒出，窃窃地讨论现在的情况，蓝色的烛火飘忽不定，扭曲的幽影从中钻出，想要烧尽所有接触的目标。
更有一些生有双角手持武器的影子从主位左右拔地而起，对着洛德晨丰的头颅比比划划。
“你的力量，我很满意。”
洛德晨丰缓缓说道。
于是武器落下，幽影扑出。渊法师的独有力场会激活周围的所有力量和物品，它们会活化成真正的怪物，从虚幻进攻现实，灭杀一切渊法师的敌人。
当然，血脉浓度最高的渊法师，可以直接中断血脉浓度低的渊法师的能力。
言灵是缄默者的基础能力，也是最强大的，晋升成渊法师之后，更是如此。
“够了。”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异象戛然而止，一切回归平静，莫大的惊悚感包裹了洛德莱萨。洛德莱萨知道，这是父亲在给自己下马威，或者说，测验自己作为飨宴的品质。
父亲已经强到仅靠言灵就能中断自己的攻击了。
“好的，晚宴开始吧，孩子们。”洛德晨丰轻轻一推，菲嘉便一路滑到另一端，到了洛德莱萨的面前。
洛德莱萨招来一名侍者，让他端起盛着菲嘉的盘子离开这里，自己现在不能出现任何的失误。
父亲已经到了渊法师的极致，他急于探索那更高的境界，名为“灾厄学者”的新境界，但这很难，难到了无法想象。而最大的难点，便是燃料，洛德晨丰需要燃料，很多的燃料。
洛德莱萨，理应是最好的燃料。
菲嘉被带离之后，洛德莱萨才开始享受晚宴，这一顿饭用上了异域学者的身体，对稳固理智有极好的作用，但因为刚刚过度使用力量，还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洛德莱萨耳边的呓语声已经到了洪钟大吕的地步。
这些声音疯狂的嘶吼着，不知道是哪种生物的语言，但如果仔细倾听，就能从中得到一些神秘的、不知好坏的知识。
草草吃完，洛德莱萨便径直离开了会客厅，其他人吃“饭”的样子像极了一群猪，完全不注意形象。不过在这腐朽的世界，所谓的贵族礼仪只不过是虚伪的假面，根本不需要戴在脸上。
将菲嘉的手臂接上，洛德莱萨来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时机一到，他就能离开这里！
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