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摆摊
孙卫东被踩了一脚，这一脚是周玲踩的。
“你踩我干什么？”孙卫东不解的问。
“问你话呢，回答啊。”
周玲踩孙卫东不是因为他没及时回答，而是嫌他的魂被刚才经过的美女勾走了。
孙卫东笑着说：“咱们进牛仔裤，你看刚才过去的女孩，穿在身上多时髦。”
周玲看向远去女孩的背影，牛仔裤穿在对方身上确实好看，但人长得好看，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不是所有人都长得跟那女孩一样漂亮，身材一样好。
衣服是卖给普通大众的，不是卖给一小撮人的。
最关键的是，牛仔裤太大胆，太前卫了，穿在身上大腿紧绷绷的，屁股圆滚滚的，太不正经了。
南方人敢穿，北方人不一定敢穿。
所以，周玲不想把所有家当押宝在天河人之前没见过，更没穿过的牛仔裤上面。
而且牛仔裤进货价就死贵死贵的，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她必须稳扎稳打。
周玲白了孙卫东一眼，说：“我才不会进那么伤风败俗的东西，我劝你别根据个人喜好进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叫伤风败俗，这是美，你不要停留在老观念上，现在衣服不仅仅是用来穿的，而是内心深处对美的理解与展现。”
“天河都没人穿，弄回去也没人买。”
“做生意要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想挣大钱就不能跟风。”
“反正我不听你的。”
人的观念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再加上周玲是个认死理的人，孙卫东也就不在多说什么。
证明一个人是错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事实说话。
来日方长，反正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两人再次进入批发市场，留下回家的路费和吃饭钱，两人把所有的钱都进了货，周玲进了100多件衣服，还有30双袜子。
一条牛仔裤进货要18.3元，孙卫东带了不到一千块钱，只进了51条牛仔裤。
当天晚上两人带着货在火车站候车大厅对付了一宿，第二天赶最早的火车返回天河。
八十年代私人搞服装批发，物流业并不发达，从南方往北方进货，只能是人抬肩扛，坐火车一趟一趟倒。
回到天河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把货弄到周玲的店里整理完就到了凌晨。
周玲要在店里过夜，孙卫东也想留下来，结果糟了周玲一顿白眼，他从服装店出来本打算回家，可走到家门口一想自己没跟家里打招呼，就凭空消失了好几天，也没去上班，肯定会被家里骂，转身就去了发小陈海家。
陈海是个无业游民，两人关系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上一世跟孙卫东一起做生意，结果害他赔了个倾家荡产，后来误入歧途盗窃伤人被判了三十年。
孙卫东重生时，他还在牢里没被放出来。
上一世孙卫东亏欠的人太多，所以这一世能弥补的都要尽量弥补。
叩，叩，叩……
孙卫东轻敲陈海家的院门，敲了好一会院子里才有回应。
陈海带着怨气问：“大晚上的，谁呀？”
“海子，是我，孙卫东。”
大门打开，披着衣服的陈海看着风尘补补的孙卫东，问：“东子，啥事啊？”
“在你家借宿一宿，我刚从南方进货回来。”
“快进来，快进来。”
陈海父亲早逝，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她母亲已经睡下来，他偷偷的把孙卫东领进了自己的房间。
“东子，从南方进的什么货？”
“衣服，前段时间我不是倒腾了一些夹克么，这次我准备干次大的，和朋友一起去南方进的货。”
“这种好事你怎么不叫上我。”
“现在找你也不晚。”见陈海要说话，孙卫东摆手说：“什么事等明天再说。我现在又累又困，先让我睡一觉。早上六点叫醒我。”
说完，孙卫东也不客气，直接脱鞋就上了床。
早上六点陈海准时把孙卫东叫醒，还给他准备好了早餐。
孙卫东吃着早餐，把自己跟周玲去南方进货的事对陈海讲了一遍，让陈海帮他卖衣服。
陈海是个没工作的胡同串子，自然是求之不得。
吃完早饭，孙卫东带着陈海去了周玲的服装店。
周玲一宿没睡，早把新进的衣服摆上了货架，还在门口写了牌子“新款到货”的牌子。
孙卫东没有店，也不好意思占周玲的店卖货，就向周玲借了一块帆布和两个货架，然后背着牛仔裤去了昌隆市场摆摊。
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中期是服装批发市场的基础发展期。
这一阶段商品短缺，流通渠道单一，消费者购买服装基本是到国营企业和供销合作社购买，还有一些是摊档式的小商品市场及农贸市场。
昌隆市场就属于摊档式的小商品市场，市场外面是卖菜的，里面是些日常小商品，和买衣服的。
孙卫东挨着一个卖衣服的把摊位铺开，摊位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牛仔裤挂出来立刻引了对方的注意。
“哎吆，哥们儿，买牛仔裤啊。”
“是呀，你知道牛仔裤？”孙卫东说。
“看你说的，我买衣服的能不认识牛仔裤。这玩意卖不动，我上次进了五条，一条都没卖出去，咱们天河人不认这个。”
孙卫东笑着说：“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没人买，不代表现在没人买。”
让陈海看着摊位，孙卫东拿了条牛仔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换上，回来后陈海也想去换一条，但孙卫东没让，不是他舍不得，而是陈海屁股大，腿短，不适合穿牛仔裤。
牛仔裤穿陈海身上，光显他屁股大。
“东子，咱们牛仔裤多少钱卖？”
“五十。”
陈海吸了口气，说：“这么贵，能卖得出去吗？”
孙卫东信心满满的说：“把‘吗’字去了，肯定能卖得出去。牛仔裤在BJ，上海这些大城市特别流行。”
九点多，市场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孙卫东扯开嗓子开始叫卖：“牛仔裤，牛仔裤，耐穿耐磨的牛仔裤，穿上不仅显身材，还大气有魅力，走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BJ上海人都爱穿的牛仔裤……”
陈海拦住一个中年妇女，说：“大姐，看看牛仔裤吧，时髦的牛仔裤，你要是穿上牛仔裤，最少年轻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