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未来产业提出的时代背景
从国际来看,未来产业已经成为全球竞争新焦点。以多领域、跨学科、群体性突破新态势为特征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正在不断催生重大颠覆性技术,科技成果转化速度明显加快,产业组织形式(李晓华,2005)和产业链条正呈现出垄断性越来越强的趋势。美国、日本、德国等发达国家高度重视战略、科技、产业、政策“四位一体”和“软硬”件融合发展(Freeman,1987),纷纷加强对人工智能、大数据、量子技术、虚拟现实、区块链、航空航天、能源、材料、生命、医药等关键前沿领域的未来产业布局(Ross,2016)。在空前激烈的国际竞争下,未来产业已经成为衡量一个国家、地区、企业科技创新和综合实力的重要标志(沈华等,2021;李斌等,2020)。
从国内来看,未来产业蕴含重大战略发展新机遇。2020年5月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召开会议,强调要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充分发挥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和内需潜力,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要实施产业基础再造和产业链提升工程,巩固传统产业优势,强化优势产业领先地位,抓紧布局战略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提升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水平[2]。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与我国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形成历史性交汇,同时国际环境日趋复杂,不稳定性不确定性明显增加,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广泛深远,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世界进入动荡变革期,单边主义、保护主义、霸权主义对世界和平与发展构成威胁,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正在加快形成,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稳步推进正在为我国整合全球资源推动共创共享打下基础,也为我国未来产业发展提供了无限广阔的空间。为了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中抢占先机,在新一轮区域竞争中实现跨越式、引领性发展,推动经济体系优化升级,国内众多省市高度重视未来产业发展(陈恭,2015),北京、上海、山西、深圳、杭州、武汉、沈阳等地都已立足自身基础,围绕人工智能、半导体材料、工业互联网、生物技术等重点领域强化前瞻布局,宁波等其他城市也在加紧汲取已有经验(何介强,2019),面向社会广泛征求未来产业培育与发展规划的意见[3]。2021年6月24日,山西省政府新闻办发布了国内首个省级层面“十四五”未来产业规划[4],从四层培育体系提出25个未来产业具体领域(王龙飞,2021),迈出了我国地方政府系统性布局和培育未来产业的重要一步(陈劲和朱子钦,2021)。
1.1.1 共同富裕——坚守百年荣光中的庄严承诺
未来产业的发展不仅是经济问题,而且是关系党的执政基础的重大政治问题。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也是未来产业必须坚持的根本导向。
随着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较大等问题,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成了新时期的长期任务。未来产业的规划和发展要始终坚定人民立场,把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确立为首要衡量标准,脚踏实地、久久为功,消除贫困、改善民生,努力消除阶层之间、城乡之间、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之间的对立和差别,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推动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社会共享,让广大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
同时也要看到,我国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推动未来产业发展,不能做超越阶段的事情,要根据现有条件步步为营地推动传统优势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未来产业一体化发展,完善未来产业的培育机制,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做出更有效的制度安排,积小胜为大胜,不断提高未来产业在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上的贡献。
1.1.2 攀升高端——提升国际竞争力的导航之灯
随着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不断演进,各国越来越重视依靠自身比较优势布局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在不同的生产环节上,利用本国的要素禀赋专注于价值链上某一环节或某一工序,不仅可以弥补其他国家资源配置的不足,而且能够持续巩固该国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的重要地位。所以,比较优势的演化会对全球价值链分工产生深远影响(郭炳南和黄太洋,2010),是我国制定未来产业发展战略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
任何一个国家参与国际分工与贸易的动因是贸易利得,而贸易利得来源于技术、资本、劳动力、自然资源等禀赋的优势。传统的贸易理论,如亚当·斯密的绝对优势论强调劳动生产率的绝对优势和大卫·李嘉图的相对优势论注重相对劳动生产率的优势,更多是从静态视角分析比较优势的形成与国际分工的原因。而身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乃至万物互联时代的未来产业,全球贸易运输、交易成本将迅速下降,仅依靠静态获取比较利益不可持续,世界各国都需要动态地改变其要素禀赋,不断调整其在国际分工体系中的位置。在未来产业的国际竞争中,我国需要进一步加强与发展中国家的合作,更好地适应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使发展中国家的价值链位势和比较优势不断朝着更均衡的方向动态演化,不断提升价值轨道,向价值链高端攀升。根据全球价值链分工的基本理论,未来产业的价值链攀升主要有四种方式:工艺流程攀升、产品攀升、科技攀升、产业链攀升(见表1-1),这四种类型有不同的攀升形式和主要特征。
表1-1 未来产业价值链的四种攀升形式及主要特征
无论是哪种攀升方式,未来产业的发展都需要找到最合适的价值切入点,发挥动态比较优势,根据价值链条的增值路径来安排未来的发展战略,实现科技位势的领先和全产业链的升级。根据全球价值链上的利润分配规律(如图1-1所示),我国要想实现未来产业的价值链攀升,需要参与或引领全球价值链上的重要环节,企业在研发、生产、供应、销售等环节的位势直接决定了其获得附加价值的大小,企业必须坚持创新驱动发展,加快实现从做产品、做品牌迈向建生态、立标准的高质量发展转型。
图1-1 未来产业攀升全球价值链高端的微笑曲线
1.1.3 科技强国——铸造新发展格局的循环之锚
只有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并持续加强战略定力,才能护航未来产业行稳致远。芯片断供等事件反复告诫我们,没有关键核心技术的自主可控,再庞大的产业和企业都可能变为无源之水,随时面临被截流的风险。“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下,面对世界环境、科技和产业发展态势发生的深刻复杂变化,我们要坚持战略定力、战略眼光和底线思维(陈劲等,2020),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和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道路,加快培育以央企为代表的科技领军企业,推动企业成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陈劲和朱子钦,2020),积极探索和落地以企业为主导的融通创新发展模式(陈劲等,2020;陈劲和朱子钦,2021),更好地发挥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和国内大循环市场驱动作用,打通“政产学研用”链条,优化资源配置和创新要素布局,集中有限优质资源放在未来产业的关键科技领域。
1.1.4 引领未来——奏响命运共同体的时代强音
马克思先生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了人的全面发展思想,认为人的发展是“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要“不断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以人的全面发展作为未来基点进行回溯,未来产业的发展升级应该是一个伴随着全世界人民创造能力的累积与培育的动态过程。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未来产业发展,本质上是产业发展的短期利益与人类社会长期利益的协调,以及全世界人民创造能力的螺旋式上升过程。因此,发展未来产业的意义不能简单地局限为产业价值链由低端向高端的攀升,或是由劳动密集型向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转变,或是新旧产业的替换和第一、第二、第三产业之间占比的优化,而应该上升到一个国家或地区在遵循规律不断推进产业升级的同时,加强自身能力建设、要素禀赋条件积累和开放包容共赢的国际合作,不断推动产业沿着经济、社会、文化、生态和谐统一(庄忠正和陆君瑶,2021)的方向良性发展的高度。该进程既涉及产业内部和产业间的结构升级,向传统产业的渗透、拓展和反哺,也涉及人类历史上首次世界范围的全要素生产率共同提升。如果说传统优势产业主要是为了自力更生、战略性新兴产业主要是为了复兴强国,那么未来产业应当起到推动我国率先实现人的解放与自由全面发展、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基础上引领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推动人类社会迈向更高文明阶段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