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剑拔弩张
客厅此时坐着七人，位于最前方左侧主位的是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人，他的五官俊朗，穿着窄袖圆领白长袍，从露出的指掌手臂能看出他的身形十分消瘦。
时不时捂嘴咳嗽一声，再加上佩戴着银丝眼镜，让他看起来极像是个文弱书生。
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应当就是冯修，据林钦君所说，前者此时不过二十二岁，与外表一般，还年轻的很。
可在唐宁看来，除了他这个存神修士之外，在场所有人里就属冯修的气息最沉稳厚重，有着断崖式的强度差。
其余六人，皆是两人成组，分散坐在三个不同的位置，彼此之间离得不远不近。
每组里都有一人身披道袍，全是被请来的符笔道士，或是仙风道骨，或是丰神俊朗，看起来一个个卖相十足，就是不知道画符的本事究竟如何。
“林馆主，欢迎，还请坐。”
冯修微微一笑，起身拱手道，
“我这里远离城区，不方便准备茶水点心，还请林馆主见谅。”
“冯教授客气了，我等也不是为了吃喝来的。”
林钦君摆手说道：“这位是唐宁道长，道号玄奘，是林某这次请来的符笔道士。”
“见过唐道长，请坐。”
冯修颔首致意，唐宁也是拱手问候，随后便和林钦君一同寻了处位置坐下。
刚坐好，唐宁便低声问道：“林馆主，不知你刚才称呼的冯教授是什么意思？”
“倒是忘了和道长您说，”林钦君轻笑，“冯修不止是在修行上天赋超群，其在灵气科技也是颇有建树，年纪轻轻便已经获得教授职称。”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屋子，就是冯修自己的手笔。”
“先不管这个，道长您看，这三个道士都是来时路上我与您提过的，分别是刘家请来的清泉散人，与我有些过节，与他一起的便是刘鸿，刘家对外的管事人。”
“那边那个看起来笑得很和气的胖子是开门钱庄的二掌柜邢乐成，旁边的符笔道士则是钱庄的掌眼供奉，负责鉴定抵押给钱庄的符篆，道号与名字不清楚，大家都叫他鬼看符。”
“坐在冯修左手边首位的则是海棠镖局的老镖头顾海棠，旁边的符笔道士是杜松，人称点睛笔。”
“这三人都不简单，唐道长切莫大意。”
唐宁闻言，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却是老神犹在。
这三人的画符水品应该与云松子相差无几，而唐宁则已经通过林钦君大概问清楚云松子的含金量，虽然掌握着一种特殊的画符技艺，可充其量也就能画出一两种灵品级别的符篆。
而唐宁掌握人品级别的画符技巧，现如今又有了夭夭符笔，灵品符篆对他而言只是信手拈来之事。
此次画符竞争论道会名额之事，对唐宁来说毫无压力可言。
与此同时，唐宁能感受到几道或轻蔑，或好奇，或审视的视线。
想来不止是林钦君对其他人的来历了若指掌，其余几家也对自己的竞争对手做过提前调查，也知道云松子被王思杰挖走的事情。
原本以为林钦君经此一遭会退出竞争，没想到他还带来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一时之间，众人眼神交汇，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何来历，有何本事，又或者只是林钦君碍于颜面，不想就这么灰溜溜退出，硬找来一人滥竽充数的。
有意思的是，明明冯修才是此地的主人，也是因他的缘故才让各家找来的符笔道士，可他偏偏却是最云淡风轻的一个，无论谁来都只是象征性地招呼问候。
好似全然不在意是否有人能画出令他满意的符篆。
“冯教授，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这决定名额的事情，是不是该有个章程了。”
开门钱庄二掌柜，刑乐成笑呵呵地说道，
“我家大掌柜不管事，平日里钱庄都由我一手抓，我出门久了，实在是害怕手下那群兔崽子给我出什么差错了。”
一旁的鬼看符也笑了笑，没说话，倒是老镖头顾海棠接过话茬：“刑掌柜说的是，这成与不成，冯教授给句话就是。”
“若是冯教授您这边不成，老头子我还得另给我那大孙子某个前程去路。”
旁边的点睛笔杜松无奈摇头：“老镖头，你这话可是有点伤到我了，这都还没开始呢，怎么杜某的符在你口中就不成了呢？”
“我倒是觉得我的符是在座第一。”
顾海棠闻言一拍自己的嘴：“看老头子我这张嘴，杜大师见谅。”
“我倒是觉得老镖头一开始说得没错，”清泉散人忽地开口讥讽，“你杜松的本事它就是不成。”
“滥竽充数的货色，还是一齐走干净吧。”
清泉散人言语间丝毫不留情面，可它说话时，眼神却是是不是扫向唐宁与林钦君这边，显然它口中的滥竽充数货色，不止是杜松一人。
唐宁笑而不语，林钦君则是立即冷哼：“某些人招摇撞骗被戳穿还敢出来画符，脸皮却是厚的很，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滥竽充数。”
“我劝那些只会装腔作势的货色才该学学什么叫见好就收。”
三言两语之间，客厅内便已经是剑拔弩张，气氛仿佛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能爆炸。
唐宁好奇地瞄了眼冯修，作为主人家的后者此时依旧毫无所谓的模样，没打算调解，倒是令人有些摸不清。
忽地，唐宁看到冯修的眼皮轻颤，看向客厅入口。
在场众人都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自然都时刻注意着冯修，见他这副模样，也是感到古怪。
这次名额的竞争对手有谁，大家都知根知底，眼下也就差王思杰一个而已，他请的符笔道士也不过是从林钦君那里挖来的云松子，与在场的符笔道士皆都是半斤八两，再强也强不了多少。
何必如此期待。
清泉散人与刘鸿对视一眼，前者虽然的确和林钦君与杜松都有过节，可也不是不分场合就挑衅闹事的傻子。
他故意挑起争吵闹事的氛围，其实就是想要试探一番。
他们两人是最早来的组合，也与冯修在客厅一起坐了最久，故此更加能感觉到冯修今日态度的古怪。
很快，熟悉的叮呤咣啷声响起，即使还没看到人影，大家都知道来者是谁了。
可等传送带携带着两道身影出现之时，众人皆是反应不同。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位于后方者是唐宁昨日见过的王思杰，故此他饶有兴致看向位于前方位的身影，其人一袭青色道袍，外层披着一件白色鹤氅，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
老者也不过筑基修为，气息绵绵无力，走下传送带时脚步颤颤巍巍地仿佛随时会摔倒，王思杰伸手想要扶，可却被老者无视。
在场除唐宁外的三名符笔道士连忙上前，执学生礼。
而包括林钦君在内想要竞争论道会名额的四人或是震惊，或是不甘，或是面色铁青难看，但也都向老者拱手问候。
冯修也是走下主位，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脸上露出了最为真诚的笑容：
“见过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