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开了食欲
“萍水相逢，无须留念。”男人起身，从钱袋里掏出十二个铜，递给摊主。他吃的是牛肉汤面，当然要贵一点。
二月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钱袋。
男人问她：“你缺钱？”
二月摇摇头：“不算太缺，只是喜欢金子，你的钱袋里有金子吗？漂亮的金子。”
“还剩一个。送给你吧。”男人将一个东西放在二月掌心。那是一朵纯金打造的桃花。二月惊讶得合不拢嘴。
连一旁的摊主看到了都在不停赞叹。
“真大方！真大方！”
“物件要在懂得欣赏的人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男人笑了笑，离开了。
二月端着那朵金色桃花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放进宗文现送给她的钱袋里，走进院子。她用灵力关上院门，光洁的脚一踏上院中的土地，就有小小的芽苗从土里长出来，向上探索，长成半高的桃树。当然，不费吹灰之力地，在寒冬腊月，让桃花开满小院。
二月花了两天时间，把院子打扫干净，又坐到面摊前。
“快，一碗葱香煎蛋面。”二月趴在桌上。
摊主远远道：“哟，你不是有朵金花嘛，换了碎银去吃山珍海味。”
“金花宝贝，不能给别人，我要……吃面……”二月有气无力地说。奇怪，她被关在红溪山里那么久，都感觉不到饥饿，为什么现在，恨不能把摊主都一口吞下去。
“唉，等着。”摊主一脸愁容。
“多谢。”二月礼貌地说。
摊主把面端到二月跟前，沉声说道：“吃吧，明天可能就吃不到喽。”
“为什么？”好奇战胜了饥饿，二月用手支着脸，看着摊主。
“你还不知道？打起来啦。斡旋三月余，最后还是走到这一步。堰国人势如破竹，已过三山，眨眼间就能到城外。你是妖，可以躲，可以逃，到时候跑远一点。”摊主的眼中都失去努力生活的光茫。
“你知道我是妖？”二月惊讶地问。
“光看你的外貌就能猜到，再加上这几日与你相处，观你谈吐，行为举止皆与常人有异。你放心，现在这世道，人类尚且难以自顾，不会找你麻烦，不过，看好你的金花。”摊主慢慢地说。
“你的面怎么酸了？”二月一边吃着面，一边听他说话，越吃越觉得不对劲。
“心里不痛快，哪能做出好味道的面？”摊主起身用肩上的毛巾掸了掸条凳。
“堰国？”二月陷入沉思。
当晚，二月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她是妖，不需要烛光。月亮照了进来，从她的额头爬到肩膀，再爬到指尖。
“二月——”有一个极细小的声音在呼唤她，仿佛那声音是乘了月光而来的。
先是有一枚小小的粉色花瓣贴在她的锁骨处，轻轻地吻了她，然后有更多的花瓣在空中聚集、舞蹈，最后变化出穿着青色裙子的四月和白色裙子的九月。
“你们！”二月冲上去抱住她们。
三只桃妖紧紧地抱在一起。
二十多年前，四月和九月决定，结伴体验人类世界。她们有商有量，学东西学道理都很快，甚至学会了打听消息。她们知道二月被四月门的人类抓住关了起来。她们一直都很担心，一边小心地在人类世界生存，一边关注着四月门的动向。前不久，她们打听到二月被关在红溪山，着急地跑了去，却没能靠近，直到前两天，四月感应到二月的存在。
“这些都是你用妖力变化的吗？”四月环顾四周，看到十来棵桃树。
二月点点头。
“滥用妖力会被四月门察觉并且通缉！”九月皱着眉头说。
“哦，那我以后注意。”二月挠挠头。
“要打仗了，二月，我们回桃之岛吧。”四月握住二月的手。
她们连夜来到葡葡巷子，乘着巨大的树枝，破开昏黑，回到桃之岛。
二月展示了她的金花。一月、四月和五月都被那美丽的花惊呆了。
“金花，好看。”一月一挥手，身旁的巨树上的粉花全都变成金花，亮闪闪的。风一吹，那些沉甸甸的金花摇着树干，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一朵金花真的掉了下来，砸在五月头上。
“啊——”五月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五月！”大家都围在她身边，叫了半天，五月也不醒。最后还是一月伸手挠向她的腰窝，五月才咯吱咯吱地笑醒了。
“金花，一朵就够啦！”五月指着巨树叫道。
一月不好意思地一挥手，所有金花又变回成原来轻盈、飘散的粉色花朵。
“这是哪里来的？”惊叹过后，四月问到了重点。
二月慢慢地讲起自己在人类世界遇到的一桩桩一件件，等她讲到一个陌生人送给她金花的时候，足足过去了三天三夜。
“真奇怪，他不认识你，为什么要送你东西？”九月抱着胳膊。
“人类总是奇怪的，能轻易地把真心送出去，还有什么不能送？”四月低着头说。
“对啦，我听人类说，要打仗了。是什么意思？”二月问九月和四月。她们明显在人类世界里适应得比自己好太多。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拳打脚踢，是打架；一群人和另一群人拳打脚踢，是群殴；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的人拼个你死我活，是打仗。”九月说道。
“为什么要打仗？”二月问。
“打仗的由头很多，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大鱼吃小鱼。”四月眯着眼睛说。
“好可怕。”一月抱紧自己。她庆幸自己离开人类世界的时候迅速而决绝。
“人类打仗，我们妖类最好不要掺和进去。”九月神色凛然。
“有道理。”其他的桃妖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回到桃之岛，二月的梦魇又开始了。夜晚降临的时候，寒冷也如期而至，凄凉的哭喊声在耳边反复，如已死之人走在黄泉路上，还在不甘心地嚎叫。
连九月和四月的怀抱也不能温暖二月冰冷的身体，雪上加霜的是，饥饿感如一块扁硬的石头一遍又一遍刮着她脆弱的肠胃。
“我想吃面条。”二月哭丧着脸说：“还有猪油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