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追踪漱口杯

一直梦见小时候用的一个漱口杯。铁制，外面一层薄瓷，深黄颜色，上面印低俗的花纹，当时是一个红双喜。听说乡下人以它当嫁妆。

用久了，瓷片破烂，就露出黑色的生底，即刻生穿洞，杯子便得报销。见到此种情形，爸爸会用同颜色的胶漆修补，仔细地涂，看不出破绽，又能用多一年半载。

香港人最初北上做生意，也带一个漱口杯，年轻朋友听了觉得不可思议：“什么不好带，带这么一个东西？”

经验过的人，像今天一齐喝早茶的麦先生说：“当年内地的酒店设备之差，你想象不到，浴室中连个玻璃杯也没有，这个东西即刻派上用场。到了中午排队吃大锅饭，就用它来盛。晚上赶火车，睡觉时用外衣把漱口杯一包，当成枕头过夜。”

听得小朋友们连声惊叹：“到底是怎么一个样子？真想看看。”

“到国货公司，一定有得卖。”这是标准的答案。但是标准答案多数不准，我去过国货公司，哪有这种东西卖？最多能找到一个不锈钢的。

记得去荷兰阿姆斯特丹的阿尔拔市场，和丁雄泉先生一齐买菜时，看到一家商店专卖怀旧货，里面就有这个漱口杯，至少要内地的二十倍价钱才肯出售。正想回头才去买，但一分心就记不得，结果万分后悔。

去内地旅行时也到处寻找，但都白费工夫。上次去了郑州的一个小杂货店，问老板娘有没有这种东西。她瞪大了眼：“你以为我们河南是那么落后吗？”

最后遇见一个读电影的通天晓道具工，他说：“在内地监性牢，犯人还在用。”包二奶的话，或者可以进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