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破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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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鼓动山河

折腾了一个晚上,伊藤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他坐在办公桌前,一手粗暴的扯开领口的纽扣,死瞪着桌面上冯三六遗留下的一把盒子炮,整个人就像一只随时都可能发狂的疯狗。

仓库被烧、警备团被炸,更可恨的是李丹青居然还把丁德顺和谭长伦的人头挂在了城头,并挑衅的写到“祝你同此下场”。

敌人如此猖狂,可是自己连一个八路都没抓到。就在伊藤憋着一口恶气时,通讯兵拿着一纸电文进门,“报告,浑源的秋田康夫来电,太洪镇据点遭到不明武装偷袭。”

紧接着,又一名士兵进屋报告:“报告,昨晚涞源安玉镇的皇协军骑兵连被八路围歼。”

“八嘎!都是一群饭桶、蠢驴!”伊藤的咆哮声在办公室内回荡,失利的战报接踵而至,让他怒不可遏。他猛地一挥手臂,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纸张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早已站在屋子里的莫大高和其他日军军官见状,都耷拉着脑袋,额上微汗连连,生怕惹恼了伊藤,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干嘛发这么大火,这只会让敌人觉得你无能!”樱子从门外踱步走了进来,腰身缠了绷带,披着军大衣,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血色。

伊藤显然怒气未消,横眉白了樱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樱子小姐不在医院安心养伤,这是来看笑话吗?”

樱子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愠怒,随即舒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蹙眉径直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嘿嘿,樱子小姐别生气,大佐正在气头上。”莫大高看到樱子的表情,立即会意地瞟了一眼伊藤,然后懂事地为樱子泡了一杯热茶。

伊藤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火,他起身踱到窗边,缓和了语气说道,“樱子小姐还是安心养伤为重,灵丘城的军务伊藤自会处理。”

“哦?枪炮响了一夜,叫我如何安心?”樱子接过莫大高递过的茶水,冰冷的语气犹如室外的飞雪,“伊藤大佐还是应该冷静下来,这次行动明显是八路军的报复。虽然战报上听着到处都遭到袭扰,但只要城池据点还在我们手中,皇军没有重大损失就是胜利。烧了粮食棉被可以再抢,死两个皇协军可以再招,战争不都是这样你来我往各有胜负吗?年关将至,各地兵力都重在维护稳定、强化治安,依我看雁北地区不可能再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所以当务之急,便是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尽快稳定军心,明年开春再计较不迟。”

“哎……还是樱子小姐看得通透,伊藤自愧不如。”伊藤长叹一声释怀道,“还请樱子小姐保重身体,粮食补给我会尽快安排。”

“临危不乱,天塌不惊,这才是我大日本帝国的优秀军人。”樱子赞许的点点头,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微笑,“既然我们的老对手回来了,只有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丁德顺死了,侦缉队不能垮,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我想先让铃木少佐主持侦缉队的工作,你看如何?”

伊藤虽然觉得樱子和铃木作为特高课的谍报人员,直接干预他在灵丘境内的军务有些不合常理,但考虑到当前形势的紧迫性,他还是皱着眉头答应下来,“我完全支持樱子小姐的提议,铃木少佐是我大日本皇军优秀的特工人员,能由他主持侦缉队的情报工作,我是求之不得。”

“那就拜托了。”樱子话已说完,起身准备返回医院,临走之时却转身正色道,“伊藤大佐,并不是我要插手灵丘的军务。我的任务是铲除破坏株式会社以及大同特高课的李丹青,就这一点,至少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希望大佐阁下理解。”

不得不承认,樱子是一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一眼就看穿了伊藤心中的不快。樱子话都说到了明处,伊藤心中再有芥蒂,也只能表示出大度与支持。

大闹了一回灵丘城,李秋阳、狗娃等几名战士回到万宝村便开始卖弄吹嘘。他们将刀砍汉奸人头、火烧鬼子粮仓的光辉事迹,分了好几集逢人便侃。

然而,烧了敌人粮仓仅仅是整个行动的前奏。李丹青也懒得理会几人,派了彭江北和吴飞埋伏在道路沿线,盯紧了随时可能从大同过来运送物资的车辆。

同时,地道的修建已进入了关键阶段。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地道的防御和堡垒作用,他们经过多方论证,决定根据地面建筑对现有设计进行一些调整。

地道这种作战形式最早起源于晋察冀边区的保定冉庄。当地地处平原,游击队面对敌人的残酷扫荡,不得不想出了挖地道的藏身之法。最初,地道只是简单地用于躲避敌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开始考虑如何利用地道打击和杀伤敌人,并取得了非常显著的实战效果。

为了全力支持万宝村地道修建工程,司令员特意拍了电报,将冉庄的地道专家黄满屯请来指点万宝村地道的修建。

据黄满屯讲,冉庄的地道给日军造成了严重打击,每次鬼子来扫荡,老百姓把粮食、牲口都藏到了地道里,鬼子打又打不着,游击队员们时不时还钻出地道,给鬼子放冷枪,打的鬼子实在没有办法。冉庄地道的设计巧妙,不仅将地面上的民房与地道紧密连通,形成房连房的地上交叉火力点和交通网络,而且还将地道的出口延伸至村外,构筑起内外联防的坚固防线。当敌人深入村内时,游击队员们不仅可以在村内发动攻击,还可以迅速摸到村后,出其不意的打小鬼子的屁股。

村里的宿舍已搭建完毕,在黄满屯的指点下,李丹青又将村中的地道与地面的工事做了重新部署。他们在加固了地面部分房屋后,于整个村落之中创新布置了里外两层多达十余处堡垒。这些堡垒弧面圆顶,内衬石条后再用三合土加固,光是外墙墙体就厚达一米,并且墙体四周开有射击孔,360度射击无死角。堡垒沿着村社修建于开阔险要之地,在外彼此呼应、互为依托,在内连接地道,攻守兼备。

此外,他们在苍岭和破虏寨也各自增设了三处地堡,火力覆盖范围完全能够包括整个万宝村区域。这样一来,村社、山寨以及苍岭之间形成了地面立体交叉火力网,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将受到有效的打击。

全村的地道网络也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了优化和拓展。除了连接万宝村、破虏寨和狸子沟的三条大通道外,还在万宝村地下增加了二十几个支线地道,分别连接堡垒、军营、空坝和路口等重要地点。这些地道的出口都经过了巧妙的隐蔽处理,有的隐藏在地窖、墙体之中,有的则与大炕、灶台相连,甚至水井、树洞都可能成为地道的出口。

每一个地道出口下方都修建了完善的防御设施,既能排水防火,又能防烟防毒。当敌人试图进入地道时,守军可以从出口下方的防御设施中发起攻击,击杀敌人。在关键时刻,这些设施还可以用于封闭洞口,阻止敌人的进一步入侵。

最后,为了考虑外联应急的功用,李丹青还在狸子沟、万宝村村口以及苍岭方向设置了三个隐蔽的出口。这些出口作为人员的疏散撤退通道,为应对突发情况提供了最后的保障。

从涞源撤回的独立团残部加上破虏团,全村一千多号青壮劳力全员参与地道修建,各营连排长分段负责、掘土挖洞进展神速。与此同时,地面设施的建设也在罗大仁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进行,营房逐渐搭建完成,堡垒也基本成型,军民们陆续搬进了新建的营房。

随着地道工程的即将完工,部队的训练成为了李丹青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自从大青山回来后,部队一直还没有整编。于是,他精心拟定了人员名单,并呈交给了司令员和谭政委审核。

破虏团现在是团级建制,李丹青提议由彭江北任副团长,赵安树任参谋长,政委一职留给军分区定夺。部队设三个营外加一个骑兵连、特务连。一营营长吴飞,其中一连连长姜志鹏,二连连长卢咏春,三连连长杨启茂。二营营长李秋阳,其中一连连长秦明,二连连长罗大仁。三营营长陈裕东,其中一连连长明洪,二连连长黄江河。考虑到三营中多为晋绥军旧部,所以营长和二连连长都是从原晋绥军的战士中推举而来。

特务连连长由赵强担任,骑兵连暂时由彭江北管着。全团除了一营满编,二、三营都还空着三连编制,只等将来部队壮大后再行增设。

此外,团里还需组建通信班和卫生队。王云芝和段青已在团部旁边临时搭建起了卫生队的棚子,只待招上几名护士,卫生队便可以开展工作。

李丹青的提议,司令员和谭政委当天就批准了。接下来,李丹青又将全团的人员武器适当做了调整分配。全团几乎做到了人手一枪,可比李丹青当年在川军里阔绰了许多,除此各营分别配置了一挺重机枪,各连三挺歪把子,一架掷弹筒,考虑陈裕东是炮兵出身,另将全团的迫击炮和剩余的掷弹筒全都调给了他,希望他将三营带出个炮兵营出来。

从灵丘返回的第四天,负责侦查的彭江北回信,大同方向果然有数十辆军车满载给养驶来。李丹青这次权当练兵,除了留下二营看家,其余一营、三营、骑兵连、特务连全数出动。各部队分工协助,紧密配合,主攻、打援、卸货等环节有条不紊。此战大获全胜,歼灭200多名鬼子伪军,截获军资十余车,光是大米白面就有两万来斤。并且缴获的物资门类多样,除了粮食还有棉被、皮鞋、罐头,鲜肉,一辆军车里甚至还拉了肥皂、清酒。

待灵丘和浑源的鬼子闻讯赶来时,兔儿岭战场上的物资已被李丹青打扫一空。留下的只有几十个伤兵和俘虏,他们被扒去了军衣军裤,仅剩下白色的三角兜裆布,在寒风中瑟缩成一团,就像一群被拔了毛的猪。

被炸毁的军车也只剩下黑乎乎的框架,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部队撤离前,吴学明这小子因为制作地雷正缺铁皮,竟连着车门、轮胎、引擎盖都被他拆卸抬走。如若时间充裕,估计这小子一个螺丝钉都不想留下。

后来,日军又往灵丘送了一趟给养,不过鬼子汲取了教训、加强了防备,派了整整两个中队的士兵押送,队列前边还有战车开道。李丹青瞅着没啥机会,便打消了再次劫粮的念头。

兔儿岭伏击战虽然收获颇丰,但是战斗中仍然暴露出不少问题。破虏团的战士枪头不准,拼刺不行,伏击战中几百人围着三十多个鬼子,居然还让鬼子刺死了两个,重伤五个。于是,趁着战士们吃饱喝足,李丹青又把当年在川军那套魔鬼训练的办法拿了出来。

军分区原计划在年前就撤离万宝村,但司令员对李丹青这套独特的训练方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决定多停留几日,以便观察这种训练方式是否真正具有实用价值。

在部队中,像司令员和谭政委这样拥有留学背景、接受过军事教育的将领本就稀缺。他们曾在苏联共产主义大学学习的军事科目,仍停留在一战时期的水平,教学方法显得过时且陈旧。而国内黄埔军校等军事院校更多的只是速成学堂,以政治课为主,军事科目为辅。学员们最多走走军姿、拉拉单杠,毕了业射击打靶的子弹都不会超过二十发,这样的训练显然难以应对实战的需求。

李丹青的这种高强度军训方式,对谭政委而言是闻所未闻的。就连军分区警卫营的老战士们在面对这样的训练时,都感到吃不消。每天上午,战士们动辄就是五公里负重越野,完了还要做什么俯卧撑、仰卧起坐、匍匐前进等各种稀奇怪古的玩意,下午则是练习射击、拼刺、投掷等各种战术科目。

另外骑兵连和特务连训练的科目也不一样。骑兵连先是练一些基本的上下马和控制马的动作,再后来就是运动中上下马,骑马跨越、冲刺或是躲藏隐蔽等。然而,骑兵这边没有教官,李丹青和彭江北也是个二把刀,像马上斩劈和马上射击等再难一点的动作就只有靠战士们边练边摸索。

骑兵连暂时还未安排连长,为了激励战士们努力训练,李丹青提出一个创新的选拔机制:骑兵连连长将从训练中产生,表现最优秀、动作最规范的战士将担任此职。为此,骑兵连的战士们卯足了劲训练,有的战士甚至从马上摔下断了几根肋骨。

特务连的要求最高。这些战士都是赵强精心挑选的尖兵,他们除了接受一般连队的训练科目外,还要学习擒拿格斗、泅渡、侦查、暗杀、狙击、爆破等高级技能。为了确保训练质量,彭江北、罗学明和王云芝等人都被请来担任教官。并且在赵强的强烈要求下,李丹青也把自己的飞镖绝技教授了出来。虽然练习飞镖不是一日之功,但是战士们对团长这项特殊技能偏爱有加,每天训练下来还在营地周围刻苦训练,营房的门板都被扎得千疮百孔,犹如鞋拔子一般。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将至年关。军分区新的驻地落在阜平夏庄乡的槐树湾,这里位置居中,群众基础较好,便于军分区统领晋北地区的抗日活动,兼顾阜平、涞源地区的抗日斗争,并且独立团和机关人员已于三日前开拔,提前过去做好了前期筹备。

一夜的大雪早已将山间装扮得银装素裹。路边横生的枝头上,凝结着洁白的雪絮,毛茸茸的如同鹿角。狸子沟一侧的陡崖上,几株高大蜿蜒的岩松傲然挺立。

李丹青亲自将司令员和谭政委送到了狸子沟。他们三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彭江北、赵安树和几名警卫员牵着马匹紧随其后。雪地小径上,留下了一串串新鲜的脚印。

司令员感慨道:“丹青啊,军分区和独立团在你们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天,我这个当司令的只有说一声谢谢了。”

“司令员这是说的哪里话。要我说,你和谭政委就安心的在破虏寨住下,榆树湾那边什么都没有,至少也得过了年再过去,我们破虏团不差军分区和独立团这点吃的。”李丹青真诚的挽留道。

司令员笑着摇摇头:“不行不行,再不走人情就欠大了。下次你李团长到我们军分区去,还不把我的家底给清了。”

谭政委也笑着打趣道:“是啊,我们这次又吃又拿,榆树湾的粮食是万宝村拉过去的,独立团又收了你们200条枪,这笔人情账,我帮丹青记着,下次一定让司令员加倍还给破虏团。”

司令员闻言,故作严肃地说:“看来我这个政委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农村不是有句俗话吗,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我的谭政委,你可是真的嘴软了。”

司令员的一句玩笑话,瞬间点燃了三人的笑声,但随后他的话语变得低沉而严肃。

“丹青啊,现在的斗争形势还非常严峻,独立团损失较大,涞源和阜平的根据地急需巩固。灵丘这边接下来面临的军事压力肯定会很大。现在破虏团的规模已经上来了,但是距离上半年我对你们破虏团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浑源和广陵的根据地还是要想法拓展出去。我和谭政委对你的期望非常大,要求也非常高,我们根据地向北发展的重担就担负在你的肩上。”

“既然司令、政委把这个摊子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两位首长失望。等开春部队训练完毕,我就会把部队拉出去。到了明年这个时候,我保证让浑源、广陵和灵丘的根据地连成一片。”李丹青听出司令员话语中的殷殷期盼,收了笑脸严肃的回应道。

“现在鬼子正面战场的攻势已经减弱,日本人和重庆政府眉来眼去,我们预计明年敌人会加强对沦陷区的军事清剿,所以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斗争将会更加艰苦残酷。”谭政委补充道。

“首长放心,万宝村的地道已经挖好。年后我会组织战士们演习几次,琢磨具体战法。只要小鬼子敢来,我一定会打得他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李丹青胸有成竹的说道。

“哈哈,你小子,我和谭政委最喜欢的就是你这股横刀立马、舍我其谁的劲头。我们就等着你的捷报传来,一旦你这个地道战的打法好用,我们还会让你在根据地推广开来。”司令员驻足笑道,“好了丹青,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

“两位首长保重!”李丹青站在原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此时,路边一支腊梅在寒风中傲然怒放。在这片战火纷飞的山西大地上,生命将依然生生不息。

万宝村本地的村民被鬼子屠了村,侥幸存下的还不到十户。这里的土地都是当年李丹青从地主邓英家买了过来,现在已成了无主之地。附近村子过来帮着修房造屋的工匠,听说这里有现成的土地,而且不用交租,陆陆续续又搬来了二十几户。

腊月二十八,于慧一早起床后便给窗户贴上了一团红红的窗花,紧接着就被晓兰和段青叫了出去。平日里各连队都有炊事班,但是今年的连夜饭,部队里一千来号人也要团圆聚餐,破虏寨的李长贵、肖有三等几个老人忙不过来,所以家属们通通都到伙房帮厨。

于慧出门后,李丹青也带着彭江北和赵安树逐一去给村中的父老拜个早年。军民一家亲可是八路军的老传统,战士们忙着给村民们写对联、贴窗花、扫院坝,门前屋檐还挂上了红灯笼,村子里红红火火,有些过年的味道。

在探望过乡亲们之后,一行人又前往军营进行慰问。三营驻扎在破虏寨中,尽管距离团部稍远,但生活条件与住宿环境却比万宝村好得多。军营都是以前修建,虽然一部分被鬼子破坏,但是稍加修缮便可住人。山上的房间绰绰有余,足以容纳三营的两百多号人。

李丹青背着手,走进了寨子,彭江北等干部紧随其后。此次视察营房,营级以上的干部都随行参与。

“裕东,把你们三营放在咱们老寨子里,你没意见吧?”李丹青停下脚步问道。

陈裕东是个老烟杆,以前在战俘营里没这个条件,现在出来后,他又抽上了这一口,一杆水烟枪不离手。

“我求之不得呢。”陈裕东笑着回答,“你看这山上视野开阔,空气清新,就算是下山到团部,也只是小跑十来分钟的事。就算现在吴飞想跟我换,我还不乐意呢。”

他的话倒是实话,山下人多事杂,远没有山上清静。再加上骑兵连也在山下,现在虽然还能接受,但到了夏天,马厩的味道可实在难闻。

“战士们怎么样,有没啥意见?”李丹青接着问道。

“这帮孙子能有啥意见,山上有三十多间房,平均一间十人不到,你到山下看看二营,一间房里挤着四十来人,进屋一股臭脚丫子味,这些臭小子都说团长对咱晋绥军过来的战士不错,里外都护着咱们啦。”

李丹青满意地点点头,“现在营里不仅有新招的战士,还有劳工营的劳工和川军的弟兄们,你这个营长可得一碗水端平,不能拉山头,要做好部队的团结工作。”

陈裕东回答道:“团长,你放心!分营的第一天,我就给战士们强调,咱们现在都是八路军了,不分什么晋绥军、川军,现在大家都是破虏团三营的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丹青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说得对。你是炮兵出身,现在当步兵营长确实有点屈才。现在咱部队没这个条件,等以后我们缴获了几门山炮,还让你当回你的炮兵营长。”

“那有个啥,团长不是给我们营多给了几门掷弹筒吗,迫击炮同样也是炮呀,你看我老赵把这步兵营同样给你带成炮兵,今后一旦有战事,打碉堡、拔钉子就是我们营的拿手好戏。”

“陈营长,团长偏着你,今后我们营需要火力支援的时候,你可要帮衬一下哦。”吴飞说道。

陈裕东豪气地拍拍胸脯,“没问题,都是自己兄弟,不过我这炮弹可是金贵得很,你得拿东西来换。”

吴飞撇撇嘴,“切,铁公鸡一个!你等吧你。”

“那可不,亲兄弟明算账嘛。”陈裕东嘚瑟的回了一句,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下了山,一行人又接连来到二营和一营的营区查看。二营驻扎在狸子沟,由于地势较窄,营房修建得较为紧凑。六间大通间里,左右两排大通铺上挤满了战士,每间房里都住有三十多人,最多的甚至住了四十多人。一营在万宝村,新修的屋舍屋舍背靠苍岭,依山而建,错落有致。虽然房屋大小不一,但整体条件相较于二营要好上不少。特务营和骑兵连则驻扎在团部周围,将家属区和村民房舍围在内圈。

李丹青带队走进一间营房,屋里的战士们看着团长视察营区,贴着床铺挺直身板敬礼问候,眼神里充满了尊敬和崇拜。连日来的训练让战士们精神抖擞,体力爆满,而且部队经过了血与火的实战,一个个脸上有一股所向披靡、生死无畏的杀气。即便是彭江北、陈裕东这些老兵,也深深感受到了这支部队所散发出的威武气势。

李丹青在士兵们面前也没有摆架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怎么样,同志们,还住得惯吗?”

“住得惯。”战士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李丹青看着营房里整齐的床铺,干净的地面,满意的点头道:“战士们都来自五湖四海,这大过年的,有什么想吃的,或者还有什么需求,尽管说。只要合情合理,我一定满足你们。”

一个胆大的战士看了一眼左右,清了清嗓子,“报告团长,这里挺好,管吃管住,还有日本罐头。就是……”

“就是什么……不要怕,只要合情合理,我一定满足你们。”李丹青鼓励道。

战士又看了一眼李丹青身后的吴飞,只见营长面带笑容,也没有往日的严肃,于是笑嘻嘻的说道:“报告团长,平日里都在抓训练,这两天放了假,可不可以让战士们推牌九掷色子?以前在家的时候,村里的老少爷们年前早就聚在一起了。”

“都想啥啦,滚一边去。兔崽子,看我回头不收拾你。”李丹青还没说话,吴飞已经沉下脸怒喝道。

李丹青扬手阻止了吴飞,皱着眉毛说道:“那可不行,咱们部队有规矩,你现在是一名八路军战士,不再是个平头百姓,在部队就要有部队样子,守部队的规矩。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求?”

战士抓了抓脑袋,在李丹青鼓励的眼神下,大着胆子说道:“实在不行,给俺们请个戏班子,让大伙闹腾闹腾,也沾点喜庆。”

李丹青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你,但是马上就是年关,戏班子恐怕早已排满档期。这样吧,后天大年夜,以连为单位,每个连准备一个节目,咱们开个联欢会怎么样?”

战士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个行﹗”

“好,开联欢会……”营房里欢声一片。

联欢会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紧接着,团部就发了通告,全团共九个连,加上卫生队,一共要排演十个节目。大会由团部筹办,赵安树负责会务安排。消息一出,战士们互相传告,各连也都忙着筹备节目。

一开始,赵安树还对联欢会的事情坚决拥护,可是当李丹青没有预兆的情况下点了他来负责大会筹办,一时也傻了眼。

“李团长,我这个参谋只会纸上谈兵,这事你找别人吧,我可没做过。”赵安树找上李丹青想要推辞。

“没事,你不是参谋吗?参谋打仗能行,参谋联欢会也一定行。”李丹青笑着说道。

“可是我……”

赵安树还没说完,一旁的彭江北便抢说道:“赵参谋,你是延安过来的大干部,见过大场面,开个联欢会还不是小菜一碟?再说又不要你上台表演,你就动动嘴筹划一下,有什么难的。”

赵安树要是不去,团里的闲人就剩自己,这差事指不定就会落到自己头上,彭江北心想就是赶鸭子上架也得逼着赵参谋上。

“你说的轻巧,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去?”赵安树看着彭江北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越想越来气,不由狠狠的给了彭江北一个白眼。

看赵安树来气,彭江北伸手拉过了赵安树,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说道:“赵参谋,别急,别急。其实这事不难,你只要找对了人,这就是小事一桩。”

看着赵安树满脸疑惑的小眼神,彭江北继续解释道:“舞台布置交给罗大仁,这小子房子都能盖,搭个戏台子不还是小菜一碟。主持叫上罗学明和姜志鹏,这两小子念过大学,串词报幕不是问题。至于灯光效果、舞台布置这些,就交给王云芝去想办法吧,大同挽月楼的头牌,啥不会呀?”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小子脑袋够用,这样不就没我啥事了吗?哈哈哈……谢谢,谢谢。”赵安树顿时眼前一亮,紧握着彭江北千恩万谢,就差把他供在了祖宗牌位上。

破虏团的大头兵们,平时让他们上战场和小鬼子拼刺刀,一个个二话不说,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一提到上节目表演,可就真是为难他们了。有的连队还好,有战士会些才艺,不管是二胡还是笛子,总能对付过去。但有些连队里找遍了全连,都没有一个能唱会跳的。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洪明看着其他连队一个个都定下了节目,自己连队却还是一筹莫展,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虽然今晚大锅里炖的是土豆红烧肉,可是洪明却只觉得胃口全无,食不知味,一张脸愁得跟老树皮似的。

“啥事呀,老洪,看把你愁的。”陈裕东端着碗来到洪明身边关切的问道。

洪明苦着脸(川话),“还不是团长给咱出的难题,我们连里那些憨包,除了胀干饭得行,没得一个撑得起场面,龟儿子些想了一下午都憋不出个屁来,总不可能喊我这个连长上台噻。”

“呵呵呵,这事我也没有办法,你去找王云芝姑娘想想,或许她能帮你们编个节目。”

“对头,还是营长鬼点子多,我走了……”洪明也是个急性子,拍拍屁股就跑了出去。

第二天,万宝村里已是琴箫同鸣、“咿呀”一片,不知情的还以为进了梨园。此外,还有一支部队一大早就离开了万宝村,据说是团长亲自批的条,出村的战士们见了旁人也是抿着嘴啥也不说,搞得神秘兮兮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年夜里,在晓兰和于慧的张罗下,萝卜炖羊肉、猪肉炖粉条……三五个大菜热腾腾的煮了十几口大锅,并且包了肉馅的大饺子管够,战士们吃得满嘴流油,眼里却巴望着天色早点暗下来。

这一日天公作美,下了半日的雪居然停了下来。傍晚时分,天边一层层退去的红霞仿佛将整个天空晕染了一般,美丽而绚烂。一群战士立即将村里的打谷场清扫出来,四周还拉上了灯笼横幅,整个坝子里张灯结彩,一片节日的气氛。

自打李丹青这次回万宝村,一开始就按着千人的集会标准扩建了打谷场。罗大仁昨天接了活,叫上一些战士连夜把舞台搭了出来。按照赵安树的要求,这舞台今后开大会还会再用,所以搭建得很是牢固。

随着夜色降临,舞台边照明用的两堆篝火显得格外闪亮醒目,噼里啪啦燃烧炸开的火星子就如同战士们火热的心情一起窜上了半空。

村里的老乡们,家家携老扶幼,早早地进了场等待。会场中为他们留有特定的位置。

紧接着,破虏团各连的战士也陆续进场。赵安树在台前忙碌的指挥着各连坐到相应的区域。

当李丹青和彭江北两家人最后进场时,全团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李丹青笑盈盈地向战士们招手示意,随即坐在了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团长,可以开始了吗?”赵安树忙得还没吃上晚饭,此时也是绷紧了神情,两只眉毛绕在一起,感觉比指挥一场大仗还紧张。

“开始吧。”李丹青微笑着点点头。

赵安树立刻对舞台边的姜志鹏和罗学明二人挥了挥手。二人会意地走到舞台中央,原本还热闹非凡的会场一下安静了下来。

姜志鹏和罗学明两人都穿着崭新笔挺的军装,显得格外精神。居右的姜志鹏更是身姿挺拔,举止从容,仿佛一棵青松矗立在风中。他面带微笑,浑身散发出一种英姿勃发的魅力,一上台便赢得了战士们的热烈掌声。

相比之下,罗学明就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了。他虽然平日里儒雅斯文,温润如玉,但此刻站在这个巨大的舞台上,面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听着耳边山呼海啸,一下便失了方寸,站在台上双腿微抖,心里懊悔着怎么就上了赵参谋的贼船。

只听姜志鹏首先开口道:“各位同志战友,各位父老乡亲,我是一营的姜志鹏,在这个腊梅飘香,冬雪迎春的晚上,我们迎来了破虏团第一个春节联欢会。”

罗学明紧张得忘了接下来的台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特务连的姜志鹏,不……罗学明……”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姜志鹏反应迅速,机智地接过话茬:“哈哈,看来我们的罗学明同志今天有点紧张啊!今天将由我们俩为大家主持晚会。嗯……下面有请李团长为晚会致辞。”

李丹青随即起身,轻轻整了整军装,步履坚定地走到台上,“今天是除夕,过了今晚便是新的一年。在这里,我向万宝村的父老乡亲,向破虏团的全体指战员,拜年了。”说完,他深深的向着台下鞠了一躬。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李丹青稍作停顿,继续道:“过年是咱中国人的传统习俗,新春佳节,家人团聚,辞旧迎新。正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到灵丘也已经有三年了,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沈雁山、想起了赵七、谭东生,想起了牺牲在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的战友。他们用生命守护了我们的家园,让我们能够安心过年。本来今天不应该说这些不应景的话,我只是想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对烈士我们要永远缅怀,永远继承他们的遗志。

李丹青的声音逐渐变得激昂起来:“小鬼子还没走啦,还在咱们雁北大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都是铮铮铁骨的雁北男儿,有责任、有义务保卫我们的家园,守护我们的亲人。保家卫国,是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的神圣使命。新的一年,只要日本人还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就要继续和小鬼子战斗,和小鬼子拼命,直到把他们彻底赶出中国去!”

“打倒日本侵略者!”

“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

彭江北率先振臂高呼,台下的战士们和乡亲们纷纷响应,口号声此起彼伏,整个会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李丹青走下舞台,演出会正式开始。吴学明起先有些怯场,但在后台经过王云芝的鼓励,也逐渐适应了角色。

第一个节目是团部的节目,节目名称“鼓动山河”,也就是李丹青亲自批准,漪月临时编排的开场节目。前日出村的十几个战士就是专程奉命外出借来了大鼓。

随着一阵激昂的乐声,十二个身穿短褂、头包白帕的山西汉子推着大鼓依次登场。当中一人抡起鼓槌,急促而磅礴的鼓声瞬间擂动,十二只大鼓齐声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那鼓点如同山洪暴发,排山倒海而来;那气势,犹如万马奔腾,震撼人心。每一声鼓点都仿佛直击人们的心灵深处,让人仿佛置身于惊雷滚滚、黄河奔腾的壮丽景象之中。

汉子们坚实有力的臂膀、整齐划一的动作、响彻云霄的呐喊,无不彰显着山西汉子的力量与豪情,华夏民族的不屈与坚韧。每一声吼叫都仿佛来自每个人的心底,苦难与抗争,顽强与执着在这雄浑有力的鼓声中经久不息。

紧接着,一营一连的战士们带来了集体合唱《大刀进行曲》。四十名战士整齐地站成四排,王云芝在前边打着拍子。虽然战士们的音调还有些许不准,但他们的中气十足、歌声嘹亮,唱出了军人的风采与豪情。

随后的节目中,有悠扬的笛声独奏、深情的二胡《二泉映月》、慷慨激昂的诗朗诵等,每一个节目都展现了战士们多才多艺的一面。特别是二连罗大仁表演的小品《鬼子进村》,更是将晚会推向了高潮。他惟妙惟肖地模仿小鬼子,丑态百出,引得战士们捧腹大笑。

此外,三营一连的一名战士和段青合唱了一首陕北民歌,歌声悠扬婉转,充满了浓郁的乡土风情,赢得了战士们阵阵喝彩。一直拿不出节目的明洪在王云芝的指点下,也勇敢地站上了舞台,表演了一个四川的特色节目《滚灯》。虽然滚灯的绝活还有些粗糙,但是当鼻梁上抹着白面的明洪一出场,就博得了台下的一片叫好,他那诙谐幽默的语言和独具特色的川普倒是让人回味无穷。特务连的赵强上台表演了少林的硬气功,单手劈砖、胸口碎大石等硬核表演看得台下的战士们瞠目结舌,连声叫好。

最后压轴的王云芝带着琵琶出场,一人一凳一琵琶,自伴自唱了一首《长城谣》。随着优美的旋律响起,台下这些不识音律的粗犷汉子们便屏住了呼吸,生怕漏过这绝美的音符。王云芝那专业的歌喉唱响时,汉子们更是仿佛听着天籁之音,身子不自觉的随着悠扬婉转的歌声飞向了天际,俯瞰着蜿蜒的城墙和辽阔的山川。一曲唱完,耳边却好似余音环绕,久久不绝。

“再来一首!”不知是谁带头吼道,紧接着,整个会场都响起了战士们整齐划一的呼喊声。

看来艺术这东西是可以雅俗共赏的。王云芝微笑着点头,再次拨动琵琶弦,给大家来了一首《将军出塞》。这次的曲风和上一首迥然不同,琴声铿锵激扬,如同铁马冰河般震撼人心。她时而单指轻挑,如同将军挥剑斩敌;时而轮指连滚,如同万马奔腾在沙场。战士们脑海中浮现出大漠黄沙、将军振臂高呼的壮阔场景,耳边仿佛响起了战鼓雷动、杀声震天的激昂乐章。

……

“想不到王云芝姑娘的琴艺如此了得。”于慧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羡慕的说道。

“你可别小看她,日本特高课的高级特工,大同挽月楼的花魁头牌,没些本事,她也坐不稳啦。”李丹青正给两个孩子倒洗脚水,回头说道。

“爹爹……爹爹,我要跟王阿姨学琵琶。”于敏拍着小手喊道。

“爹爹,我也要,我要敲大鼓。”破虏跟风的附和。

“好,过完年,我就领你们去找王阿姨拜师。”李丹青刮了一下于敏的小鼻梁,开心的说道。

于慧满脸慈爱的望着父女俩,“丹青,于敏过了年就满六岁了,你看咱们是不是该给敏儿找个学堂啊。”

“是啊,咱们来灵丘都快四年了,可万宝村哪里有学校呀?要不我把你们母女送到延安去,让晓兰、杨小翠都把孩子带过去……”

“不行﹗你到哪儿,我和孩子就在哪儿,你别想赶我走!”于慧抱着李丹青撒娇道。

李丹青无奈地笑了笑,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于敏。哪知于敏这小家伙居然机灵地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一边喊道:“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说完,她似乎突然意识到弟弟还在看着,于是赶紧伸出一只手也挡住了破虏的眼睛。

看着孩子们可爱的模样,于慧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拍了拍于敏的头,温柔地说:“我们敏儿真懂事。快带弟弟去洗脚,洗完脚就乖乖上床睡觉。”

于敏噘着小嘴,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娘——我不想睡觉,我还要守岁呢。”

“对,学明叔叔给我做了个大烟花,我还要出去放烟花。”破虏凑了过来,学着于慧的样子抱住李丹青的小腿撒娇。

“你看你教的!”李丹青白了一眼于慧,“行啦,我算怕了你们了,明年我让彭江北到城里寻个教书先生,村里也该有所学堂,望北,还有彭江北的儿子志高都到了读书的年龄,今后这万宝村的娃儿还会越来越多。”

“爹爹,爹爹,我要看烟花!”小破虏紧紧抱住李丹青的大腿,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李丹青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愧疚。由于忙于军务,他确实很少有时间陪伴这两个孩子。他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小破虏的头,微笑着说:“好吧,我的小祖宗。爹今晚就带你一起放烟花,咱们一起守岁。”

“脚都洗了,不能惯着孩子。”于慧嘴上埋怨着,心里却是非常高兴,转身取了一件衣服,叮嘱道,“穿件衣服,外边冷……”

话音未落,两个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牵着李丹青的手跑了出去。

罗学明特地为孩子们制作了一颗烟花,取名为“满天星”。李丹青让两个孩子退到一边,自己则划燃火柴,小心翼翼地点燃了引线。孩子们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即将绽放的烟花。

随着烟花滋滋地冒着白烟,一束火光突然冲天而起,迅速升至空中。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夜空中绽放出一团璀璨的红焰。随后,红焰迅速溅射出无数光点,它们在夜空中飘舞,仿佛无数眨眼的星星,美得令人窒息。

“哇,真漂亮!”两个孩子拍着小手兴奋的喊叫着,小脸上洋溢着纯真与欢笑。

不知何时,于慧已经悄然站在李丹青身边,轻轻的将一件外套披在他的身上,漫天星空下,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