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痛感十二级
导演是一条入门难，精通更难，永远没有尽头的求索之路。
很多年前，张文就认可了这个道理。
“三流导演拍画面，二流导演拍故事，一流导演拍意境，顶级导演拍感情。”
自古套路留不住，唯有真情得人心。
忘了，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这句话，从此成为张文的座右铭。
他始终坚信，没有感情的电影，就像用边角料制造出来的合成肉，看着不错，当打开精美包装，里面就是一堆腐烂的狗屎，除了污染环境，创造不出任何价值。
张文理解的感情，并非单独所指，也不是简单的友情、爱情或者亲情。
而是某种广义的哲学思想理念。
隐藏在故事悬念中，只有通过镜头语言才能捕捉，或隐喻，或暗示，或引申，或强调，或对比……如害羞的姑娘，惊鸿一瞥，已然留有余香。
不管过去多少年，记忆始终犹新。
它是电影的魂，不因岁月而消散，不因重温而淡寡。
经得起时间考验。
感情！
这个满嘴神神叨叨的异类，这个让人敬而远之的鬼才导演。
从他成功拍摄出第一部影片，注定会在影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没人可以走进他的内心，没人认可他的理念。
但并不妨碍人们惊叹他的才华。
二十五年从业生涯，仅靠九部作品，就斩获大导演称号。
一部D级难度，五部C级难度，三部B级难道。
这些他执导成功的影片，完成度最低的，都有百分之九十三。
而且很少失败。
正如他所说：“当我走进拍摄工厂，打开机器，剧本世界创造成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部电影稳了，因为我找到了大纲剧本的魂，我清楚影视天堂渴望看到什么结果，我不担心演员会掉链子，那是我认可最契合角色的演员。”
他的话无人反驳。
愿意用三年，五年，甚至八年去筹拍一部电影，难道不值得信任吗？
完美主义者，偏执狂。
是世人打在张文身上的标签。
家中。
满脸络腮胡的张文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不修边幅半躺在沙发上，目光盯着电视。
“能不能成为我第十部电影的主角，这也是一个潜在要求。”
他轻声自语：“《哥哥再爱我一次》，我不喜欢这个片名，其实应该叫《余生无悔》，奈何影视天堂的大纲剧本无法更改，不过也无所谓，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B级难度怪诞片，要求自然也会多些。”
“不错，很不错，承受四级疼痛还能优雅品尝食物，基本达到了要求。”
张文坐正身体，将手中啤酒放到一边，目光灼灼，嘴里念念有词：“五级疼痛了，谢东早已放弃，李傲还在苦苦坚持，连刘凌云都开始释放气场自我催眠，居然还面不改色？”
电视机中，餐桌上还剩三人。
此刻，无数观众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
弹幕少了九成。
关于演员的疼痛训练，并不是什么秘密。
有些好奇心强的还专门体验过。
深知是怎样一种痛苦。
对应每一级强度，网上有很多文字说明，各种便于理解的事例让人身临其境。
比如脚指甲上插根铁钉，用力撞向石板。
比如医院肛肠科手术室的惨叫。
无需感同，已经开始疼了。
正常人能坚持到第三级，都能用意志坚如磐石形容。
早在一级疼痛，吕薇就尖叫一声，流着泪喊出了放弃。
紧接着，其她几人纷纷离席。
等到二级疼痛的时候。
餐桌上就只剩下五人。
除了四位演员，出乎所有人意料，新一代女歌手，有华夏风接班人的楚虞君，居然还在坚持。
尽管大汗淋漓，那张充满古典美的五官都扭曲，可她终究没有喊出放弃。
颤抖地吃饭桌上美食。
三级疼痛到来的那一刻，干脆利落昏了过去。
让屏幕前的无数观众，心疼又钦佩。
不过万事付出总有回报，她的粉丝迎来了暴涨。
之后，最先扛不住的是谢东。
队友楚虞君淘汰后，瞬间双倍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狠狠扯下头上的疼痛传导感应器，用力扔了出去，趴在地上喘气。
过了好久，痛感已经来到了五级，谢东看着桌上三人，目光重点放在宋铭身上，不可置信：“见鬼了，你也是双倍痛感，难道你的感应器是坏的？”
“外酥里嫩，肥而不腻，这是什么肉？”宋铭还有心情点评美食。
“红烧雪龙肉，话说你真的是在忍受痛苦？”小北不断打量，想通过宋铭的表情看出端倪。
“可以品尝第六道菜了。”宋铭将空盘推到一边，确实只是尝个味，每道菜就两筷子的分量。
食鼎中飞出一道冒着蓝色火焰，却散发着寒冰气息的不知名菜肴。
“特效？”
“不是特效，这道菜叫冰火沙拉，跟冰淇淋差不多，味道不错，三万多人民币，关键购买成本非常高，只有在少数场景世界中才有，众所周知，创造一个剧本世界，少则几百万，多则几千万，甚至过亿，如果只是为了一道菜，没人会这么做。”刘凌云目光空洞。
连观众都感受到了他的孤独。
仿佛矗立深海的灯塔，一年年守护，经历巨浪海啸，却始终无人问津。
没来由，宋铭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是父母又一次吵架，家里被砸的乱七八糟，他哭泣着跑出家门，在黑夜中摸索，最终蜷缩在一个桥洞下，如被遗弃的野猫。
这就是宗师演员的气场吗？
间接影响人的意志。
李傲也放弃了。
宋铭忽然有些无地自容，别人是真在承受，他却在作弊。
这样确实不好。
还是早点结束。
两口吃完冰淇淋，宋铭大喊：“剩下的菜全部端上来，直接将我的痛感调到十二级。”
全场张大嘴巴。
……
……
魔都。
尚锦林园。
某栋别墅内。
“妈妈，这个哥哥好坚强。”稚嫩的嗓音，如百灵鸟空灵。
女人如遭雷击，手里的果盘掉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紧紧将女儿抱在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肆无忌惮宣泄这些年的委屈。
没人理解她的痛苦。
这是女儿出生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等到心绪平复，她拿起手机，登录自己的影视天堂社交账号，进入宋铭主页，以粉丝团团长的身份，留下两个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