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子面前激将法
这一刻。
陆文听完立刻紧皱眉头，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酷，仿佛一把寒剑，瞬间使得屋内的氛围凝固。
前一刻还打算喋喋不休的陆潮生，看到兄长这个表情，立刻老实了起来。
因为他的兄长陆文动怒了！
而且一般情况下，陆文很生气，后果一向很严重。
陆青衣也察觉到了陆文的怒气，立刻简要的介绍道：
“今日一早我们去了在县城的御生堂分号，想着借药铺的名义，打着进药材的名号，去县衙开一张路引，没想到那县太爷竟然要价一百两。”
直到这时，朱元璋才听明白来龙去脉。
难怪陆潮生金刚怒目，连陆青衣这个商界老手竟然也是义愤填膺。
按理说陆青衣久在商场，对这种腌臜事情应该是见怪不怪的，可是竟然也如此怒不可遏。
原来这缺德的知县竟然在向药铺索要贿赂。
就连土匪马贼都有十不抢，这第四就是不抢药铺医生。
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保不齐哪天还要求到人家头上，自然不好打劫。
人家强盗尚且知道这个道理，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竟然腆着脸向药铺索贿？！
“御生堂在山阳县的分号，是什么时候开的？”陆文冷冷地问道。
陆青衣轻声回道：
“去年年底和胭脂铺子一起进的山阳县。”
“那开了也有一阵了，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陆文追问道。
“说是新来的县太爷刚立下的规矩…”陆青衣低声说道。
人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开门做生意每天都会碰到些许腌臜事。
贪官酷吏，欺行霸市，偷鸡摸狗，巧取豪夺，林林总总见得多了。
可是能不要脸到跟行医的药铺索贿的，陆文还是头回见到。
不由得让他想起了他老爹的名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人若要脸必死无疑。
这本是陆北教育三宝的社会鸡汤，可如今陆北却有了更深的感悟。
“这位县太爷应该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陆文重重地说道。
朱元璋听到后，立刻转头看向陆文，轻哼道：
“我看是留不得的人物！”
陆文却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分析道：
“贪官想要弄钱，法子多的是，实在没必要把活做得这么糙！”
听到这里，陆青衣在一旁不住地点头，表示同意。
“这人一定有特别的理由，如今适逢盛世，国家人口充盈，相应的病患之数也在激增。如果对药铺课重税，必然影响民生，县太爷的官声也会受牵连，会影响“考满”的吧？”
陆青衣说出“考满”二字的时候，屋内的朱元璋脸色微变。
这个陆家小姐知道的未免太多了吧？
不过，考满是朱元璋创立的官员考核制度，近些年来一直在调整，尚未定型。
正因如此，中央官员主要由吏部和都察院共同负责，由吏部的考功司主持。
地方官员多是直属上级负责考核，但是这种制度的缺点就是容易形成结党营私的局面。
因为朱元璋尤其憎恶朋党，特别是处理了一大批建国功臣之后，完善了地方官的考满制度。
此外，增加了一条按察司覆考，这样一来官声就成了很重要的考核指标了。
可这是去年才定下来的，她一个八岁大的商贾之女，竟然知道考满和官声之间的联系？
这陆家实在人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啊！
陆文此时满腹狐疑，便冲着陆潮生说道：
“你去请客栈掌柜前来，我有话问他。”
朱元璋心道这个小娃娃应该是想通过掌柜的口中打探些消息吧！
毕竟在城里没有比迎来送往的客栈、酒肆、饭店、茶馆消息更灵通的存在了。
陆潮生应声而去，不多时一位白发老者尾随陆潮生进了房间。
一进门，便作揖行礼道：
“老爷，公子，唤小的前来，有何要事啊？”
因为朱元璋一行和陆家兄弟是一道来的，包下客栈之后，也没有小厮近身伺候，所以掌柜也只以为这是一家子。
陆文观察了一会儿掌柜，见他人虽老迈，但精神烁立，便开口道：
“这间客栈可别有东家？”
老掌柜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回道：
“山阳谭家便是小店的东家，公子可是有生意要谈？”
陆文故作高深地拿起茶杯，饮了一口，然后才开口道：
“是有笔大生意，就是不知道谭家有没有这个斤两接盘了。”
朱元璋一行人自打住店那时起，掌柜就一直留心。
他心里很清楚，能带着这么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行，肯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无疑。
毕竟，要知道，这样的人家谈得自然都是大生意。
他作为掌柜自然要尽力谈下这桩生意，立下一番功劳，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只听掌柜立刻自信满满地回道：
“回少爷，谭家在山阳县家产颇丰、产业兴旺，绝对是说一不二的。”
“既然如此，谭家应当和官府也说得上吧？”陆文问道。
掌柜一听提到了官府，立刻脸色一沉，面色为难地说道：
“这公门内的事情，谭家目前是没有门路的。”
陆文一听立刻改用激将法，只听他一脸不屑地质问道：
“刚刚掌柜的还说谭家在山阳说一不二，怎么如今却是和官府说句话都不能了？”
想来，掌柜本来是经验老道，谨慎小心的人物，可也许是见到问话的是一个半大的小娃娃，便少了几分忌惮和警惕，直接回道：
“少爷有所不知，山阳县年初来了新的县太爷，背景颇深，我们谭家一时也没有门路搭上话。”
“掌柜莫不是诓我的吧？我怎就没有听说这县太爷有甚背景？”陆文继续不屑道。
掌柜立刻面露怒色，嗓门也不由得提升了几度，反回道：
“这位少爷，可知如今这位县太爷是和人物？“
“无名小卒，未曾听说。”
此时，掌柜被陆文的嚣张气焰气得打起了哆嗦，可也不敢太较真，只好耐着性子说道：
“如今的山阳知县，乃是大同都指挥使耿忠的内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