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业火青莲

黑云泽的寒风裹着冰碴，像千万把细刃剐过皮肤。顾清延蜷缩在冰岩缝隙中，玄天鉴紧紧贴在胸口，散着微弱暖意。

三个时辰前，他亲眼看着丹濬化作青蛟与雷劫同归于尽。那道贯穿天地的紫电，将云层撕开一道狰狞伤口，至今未愈。

“喀嚓——”

冰层断裂声从远处传来。

顾清延屏息凝神，透过风雪望见一队黑袍人踏冰而行。他们肩头蹲着血眼魔鸦，羽翼间滴落黑泥，腐蚀得冰面滋滋作响。

“魔鸦探路……是罗睺的斥候。”他攥紧龙鳞，丹濬临终前的警告在耳畔回响。

黑云泽的业火青莲，需以神风血脉唤醒。但此刻他胸口咒印已碎，气息如黑夜明灯，魔族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得绕开他们。”顾清延撕下衣摆，缠住手腕，指尖凝聚一缕风刃。这是他血脉觉醒后自然领悟的能力——九天神风虽未大成，割开冰层却已足够。

他俯身钻入冰缝，风刃如游蛇在前面开路。寒气渗入骨髓，呼吸间肺叶刺痛，但比这更煎熬的是血脉里的躁动。

玄天鉴在怀中发烫，凤凰虚影在识海翻腾，催促他奔向禁地核心。

两个时辰后，冰缝尽头豁然开朗。

顾清延瞳孔骤缩——

百丈冰崖环抱的深谷中，一池黑水沸腾如墨。水中央浮着一朵含苞青莲，莲瓣上金纹流转，每一道都似大道符文。更诡异的是，莲蓬上竟嵌着半具白骨，手骨死死扣住莲茎，仿佛生前拼死守护。

“十二品业火青莲……”顾清延喃喃自语，却听到身后传来冷笑。

“不愧是离恨天尊转世，找棺材倒是快。”

顾清延猛然转身。

三名黑袍人不知何时堵住退路，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蛛网纹的脸——正是遁走的无相魔蛛宿主！

“丹濬那老东西，以为用命就能送你到这儿？”魔修舔了舔獠牙，“正好，用你的血浇灌青莲，魔祖大人复生便多了一份把握！”

顾清延退后半步，风刃在掌心凝聚，“罗睺的走狗，也配提复生？”

“找死！”魔修暴喝，袖中窜出数十条蛛丝，如毒蛇缠向顾清延咽喉。

风刃劈斩，蛛丝却似流水般愈合。

顾清延左支右绌，很快被逼到冰崖边缘。黑水溅上衣摆，瞬间腐蚀出焦痕。

“挣扎什么？”魔修狞笑，“你连一成血脉都未掌控，拿什么跟……”

话音戛然而止。

顾清延忽然松开风刃，任由蛛丝缠上脖颈。在魔修错愕的瞬间，他反手将玄天鉴按进胸口。

嗤——

血肉烧灼声中，凤凰虚影冲天而起。蛛丝在凤凰神火中化为灰烬，魔修惨叫后退，皮肤下的血蛛疯狂挣扎。

“原来如此……”顾清延低笑，嘴角溢出一丝血，“玄天鉴不是钥匙，而是祭品。”

他纵身跃向黑水，凤凰虚影裹住全身。池水沸腾的更烈，青莲花苞骤然绽放，业火如瀑逆卷苍穹！

魔修们想要阻拦，却被火浪掀飞，青莲业火之力，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顾清延坠入莲心，白骨手爪突然扣住他手腕。

“终于……等到你了……”白骨下颌开合，发出沙哑叹息。

无数画面灌入脑海——

那是他的前世：银甲染血，手持青莲横扫魔族；最终时刻，他将毕生修为注入青莲，白骨永镇黑云泽。

“以血为契，唤吾归来！”顾清延咬破舌尖，精血喷在莲蕊。

青莲剧震，业火化作道道锁链，缠上他四肢。每一寸血肉都在焚烧，但比这更痛的是记忆复苏——百年前与魔祖罗睺同归于尽时的不甘，千年轮回中被天道摆布的屈辱……

轰！

莲台炸裂，顾清延破水而出。身上原先的青衫早已焚尽，露出肌理间流转的金色凤纹。

顾清延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神风血脉与业火青莲之间的羁绊。他的识海也开始变得充盈起来，连跨七个大境界，已然到了元婴境。

他抬手虚握，黑水凝成一柄长枪，枪尖所指，冰崖崩塌！

魔修转身欲逃，却被风牢囚禁。

“告诉罗睺——”顾清延枪出如龙，“这一世，他的头骨会挂在离恨天宫门前！”

枪芒贯穿三人，血蛛在业火中灰飞烟灭。

凤雪骤停。

顾清延端坐在莲台残骸中，青莲已化作纹身缠上右臂。白骨却未消散，它轻轻托起玄天鉴，递到他面前。

“带它走……”白骨眼眶中跃动幽火，“下一个禁地……在雷霆海原……”

话音未落，冰原突然塌陷。

顾清延坠入深渊之前，最后一眼看到天穹裂缝中，那只冰冷的巨眸再度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