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不渡仙
水面微荡，空中浮悬的巨石逐渐变动，随着司空凡体内血气横流，水面震荡越发激烈。
“这是毒？”司空凡睁开双眸，口中喘着虚气。
《不死经》需阴煞之气以助修行，加之所修之道于世间修士不同，又专以血气供养己身，身体早就炼成极阴。
寻常毒物对其无用，可当司空凡调转周身血气试图逼出体内残毒，瞬间一股灼热感直击心脉。
“自持清高却如此卑劣，自喻上人，手段却如此下作。哈哈哈哈，好一个神宗”司空凡攥紧拳心，本以为对方留了力，不曾想手段卑劣如此。
“后方已然无路，当务之急还是先逃离此地，再寻看这是何种毒物”
张望着前方石阵，总觉哪不对却又道不出来，阵法造诣本就不高，环视几个时辰仍旧无所收获。
盯着浮悬的巨石，司空凡顿首沉思，旋即运劲一拳轰向石阵中央石像。
碎石散落，石像扭转，空中的巨石也有了微毫挪移。
眼见如此有效，双拳紧攥架好步子，下一刻，拳风猎猎作响，数道拳影在司空凡身前一晃而过。
扭转三圈后，石像沉入地底，浮空的巨石亮起道道星茫，机关碰撞声回荡在整座地宫。
四条粗链嘣出水面钻入石像留下的黑坑，片刻，一座竖棺冲出黑坑重重落地。
尘埃散去，司空凡走向那具盘着铁链的石棺，眼前的棺椁总觉何时见过。
“这是？”司空凡眸子一凝，那棺椁上灵符所盖之处同谭枫留于他的黑色铁块大小相近。
取出黑铁块放于其上，伴着几声轻响，棺椁上的铁链退入池中。
“将墓穴造在大宗之下，想来墓主身份定然不凡，可这赔葬之物未免有些抠搜，想来也是狭隘之人”
司空凡扒拉着棺椁中的物品，满脸失望，其中物品也就值那么几万中品灵石，唯一的新物便是一件玉笺。
“谭兄，亲启”
“墓主既与老头相识，那我查看此笺也无不可”
“大兄当见此笺时，小弟早已魂归冥海。回首往昔，某不过一乡野散修，行医持家。幸遇大兄破开迷障，延绵仙路。此后多年修为一路增进，也曾论剑诸雄，开宗立派称霸一方。”
“然当攀临仙路时，回首望去身后只剩层层白骨，独我一人攀登，此时才知兄当年所说红尘之乐，为时晚矣。当踏足四域，受到的却是无尽打压，上界仙族视我等为奴……”
“后应变故，多番辗转。闻兄受先族陷害通缉，逃离四域。特降修为随之下界。苦寻不得，寿元将尽，特创此宗，以医道大成之法存有最后一丝修为于尸骸，并留一物，兄若前来可自取之…”
“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前辈见谅！”司空凡收回玉笺，朝棺椁中的白骨，施礼道。
照着玉笺描述取出尸骸，运转血气伸手探入棺椁，几番摸索后取出副长形铁匣。
“不渡仙？”瞅着铁匣上的三字，司空凡面露迟疑。
要真如方才那玉笺所言，这铁匣内的宝物便是此人留于老头的，可时间久远又怎知是不是陷阱。
“若是想离开此处就得吸尽尸骸内的灵气，同时还需利用这不渡仙破开禁制”
“年岁久远，尸骸内的灵气也早流散，眼下就差取出此物”
凝思良久，司空凡掌心摁于其上缓缓打开。
见到物件，司空凡深吸一口气。
照他所言此臂乃是云集两界剧毒炼制，换上后能御万毒，可若失败半刻钟便能取人性命。
“反正已经剧毒缠身，横竖不过一死，倒不如博取生机！”司空凡牙关紧咬，左臂瞬间麻木，刺痛感遍及全身犹如万虫啃食。
血气崩散修为大跌，身躯已然接近崩溃，此刻的他唯有意志还在坚持苦撑。
一夜过去，脸上血气慢慢恢复，在剧毒侵蚀下瞳孔骤缩，此刻已如蛇瞳。
解开心脉运行功法，发现体内灼烧感已经消散，司空凡朗声大笑，走至棺椁前。
“覆灭前辈基业实属无奈，这两坛灵酿便留于此，聊表歉意”
“为免他人打扰前辈，烦请勿怪！”
将尸骸放回棺椁，司空凡取回棺盖上的黑铁后，运转血气一掌轰碎石棺，直至碎石沉入地底方才转身。
望着头顶的石阵，祭出黑幡，双手掐诀调转周身灵气注入其中，数道光点汇成法阵。
眨眼间，司空凡便被法阵甩出地宫。
“这是出来了？”司空凡晃悠着脑袋很是疑惑，察觉四下有人神情又再次凝重。
“你们几个去那搜搜”
“谁在这？”
“是我”司空凡点乱筋脉，吐出口鲜血，捂着心口走出乱林。
“请恕我等无理，督主有令，扣下！”
“不必，某自会同你们前去”
万仙门主殿内，沈三秋盯着地上的五具尸骸，怒的牙根直痒痒，“他人呢找到没！？活见人，死见尸都给我去找”
“报！”
“禀都督人已带到！”
踏入殿内，一股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身体直打哆嗦，这些人仿若要将人撕碎般。
“督主”司空凡瞥了眼缺胳膊少腿的五鬼，不禁翻了个白眼。
“伤势如何？”沈三秋手搭在对方肩部，指着地上的五具尸骸，“想必你应当会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他们怎么死的你不是不清楚，以他们德性我如何解释？”
沈三秋不语，对于几人的死他自是清楚，“此事权且不论，那女子呢？”
“被她师傅带回上宗了”
“师傅？”沈三秋皱眉道。
“那道尼自称噬绝，乃是大人师叔，毕竟是上宗长老，在下也不好阻拦！”
“噬绝老尼，安敢如此欺某！”沈三秋暗声咒骂，而即望向司空凡，“你留下善后，其余人回府”
待其全部远去，司空凡取出黑幡蹲坐在地，“能成我幡中幽魂，尔等死的不冤”
“封！”
血月当空，霎时间万仙门境内生灵衰灭，缕缕血丝涌入大殿汇入司空凡体内。
与此同时，黑幡冲破屋檐，数不尽的血链游荡于血夜，肆意拘锁着山间幽魂。
“二转”司空凡低声呢喃，收起黑幡走出大殿，青石上没了先前的猩红。
雨水滂沱，雷霆大作，狂风中的竹枝逆风摇曳。月光透过斑驳的竹影洒在司空凡面庞，显得无比凄凉。
“竹海翻澜惊涛起，狂霖怒卷立苍茫。前尘回首仙不渡，今踏青云不渡仙。惜时天鼓随龙啸，今夕灵晔鸣玉干。醉饮忘忧浑不惧，人间风雨事，肝胆洗冰霜”
“换骨生肉，修行不过尔尔。身高手劣，人亦不过尔尔”司空凡拎着酒坛漫步雷雨之中，脑子不自觉浮现往事。
世家大宗讪笑他的身份，名修散道怒斥他的修行，一路至今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不尽其数。
几经徘徊死亡边缘，为了修道不惜同怨念邪魔为伍，现在为了凝聚阴丹更是非人。
想起石棺中的那封玉笺，司空凡不禁自嘲，但他并不为此而感到后悔。
自始自终他从未已修者自居，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不再受他人束缚，哪怕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二转？呵，天下之大又岂会止步于此。不能聚灵也罢，没有资源也好，只要我不惧失败，这天能耐我何？！”
司空凡一口饮尽坛中烈酒，凝聚血雷越空而起，所过之处压的天雷不停止退。
“散！”
紧随一声敕令，风声戛然而止，数柄雷枪刺入云霄爆裂开来，强劲的波纹震散雷云，只剩司空凡屹立于废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