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婚礼之前
克莱儿站在木屋前，凝视着火堆中跳跃的火焰，感觉现在很不真实。
就像她前不久刚来这里的时候。
虽然这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因为觉得每天都是新的开始，虽然很苦就是了。
不过最近一切都要改变了。
克莱儿将自己之前的积攒日记本丢入火炉，连同那本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新日记本一起。
火光瞬间吞噬了那些纸张，化作一缕缕青烟升腾而起。
之后特地要爱人沃克从维吉玛买一个新的日记本。
克莱儿打算记录接下来一切全新的生活。
那会很幸福的生活。
“这一天终于来了。
沃克向维吉玛的法庭提起诉讼，控诉领主对我们的所做所为。
像是乔汉仅仅因为脱帽致敬的时候动作不够快就被伊格纳修斯杀了。
他手下的士兵喝醉酒就胡乱践踏我们田里的庄稼，从没想到要赔偿。
闯进彼特的婚礼，声称要行使初夜权。
我们一直以来向梅里泰莉女神的祈祷请求如今终于实现了一一法官同情我们的遭遇，解除了我们对领主的一切责任与义务。
我们终于可以独立自主，从此过上自由人的生活了！”
几天前，沃克寄给维吉玛法院的请愿书终于有了回音。
沃克被正式批准在狡狐森林的边缘地带建立一个新的村庄，一个不再受伊格纳修斯暴政笼罩的自由之地。
这个消息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间在村庄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人们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因为狡狐森林中怪物泛滥，村民们伐木的工作被迫中断，生存陷入危机。
而伊格纳修斯却一直放任不管，但是税收却还在暴力收取。
因此愿意和沃克一起离开，重建新家园的伙伴有很多。
他们早就受够了伊格纳修斯的残酷剥削。
克莱儿记得离开的那一天是如此的开心，新的生活即将来临了。
虽然霍佛很久没有人居住。
但她相信，凭借沃克那在白果园就已闻名遐迩的勤劳与伐木技艺，再加上他们两人的共同努力。
那片荒废的土地一定能焕发出勃勃生机，迎来新的丰收季节。
因为沃克本来就是白果园最好、最勤劳的工人。
克莱儿从未怀疑过他。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父母，终于不再反对两人的婚事。
“自由的第一天。霍佛这边目前还算不上一个村庄，可在我眼里却比最华丽的皇宫还要美好。
沃克用榛木烟在家里驱邪，又在门槛下面埋下一只貂，好让盗贼过不来。他还给了我一个手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妈妈说我们连犁和锄头都没有，不该把钱花在这种没用的东西上，应该把它退回去。
坚决不行！
我永远都不会把手环摘下来，我要一直戴着，这样我就时时会想起沃克，时时想起这一天的我们有多快乐。”
一切都很顺利，不用担心有士兵挑衅、不用担心走在路上被抽鞭子。
大家很快就将荒地上的树木、灌木、石块、野草等障碍物清扫一空。
新的木屋很快就搭建了起来。
日记本翻到第三页。
“我们已经打算结婚了，就是现在。
到时候家中的墙上挂着槲寄生花环，云杉或松枝等装饰品。
客人们用冷杉树干烧成火堆，大家围绕着火焰，在燃烧木头嘎嘎作响的伴奏中，年轻男女跳舞、唱歌和演奏各种乐器。
最后就是在大家的祝福中，自己和沃克登上神圣的婚礼台，完成婚礼仪式！”
虽然很婚礼会简陋，但是对于等待了太长时间的沃克和克莱儿，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不过是暂时的困难，没有了伊格纳修斯九成税的剥削。
好日子还在后面。
克莱儿轻轻合上笔记本，带着满心的喜悦与期待缓缓入睡。
只要有沃克在身边，一切难题都将变得微不足道，她就是这样畅想未来的。
不过现实似乎比她想到更要魔幻。
今天的凌晨，那个恶魔突然来了。
带着他的侍卫队。
克莱儿永远也忘不了，彼特的婚礼就是这样被他毁掉的。
她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彼特婚礼上的惨剧。
新娘的哭泣、新郎一家的哀嚎，如同锋利的刀片，一次次切割着她的心脏。
现在，这份恐惧与绝望似乎要转移到她自己和沃克的身上，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沉重而急促。
沃克还没有说话就被伊格纳修斯的那个护卫队长狠狠一拳打在肚子上，然后被其他士兵粗暴地架在一旁，动弹不得。
真是个该死的恶魔。
克莱儿不敢逃，她知道自己逃不掉。
下面会发生什么呢？
克莱儿已经不敢想象了。
为什么？梅里泰莉女神？
为什么勤劳善良的人总是这样悲惨？
而无恶不作之人却如此肆意妄为？
克莱儿闭上了眼，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如果真要到那时候，她死了也要咬断恶魔那根丑陋的东西。
过了很久，那些她预想中的暴行——被强行扒光衣服、挨到耳光、甚至更可怕的后果——都没有发生。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宁静。
一切都没有发生。
伊格纳修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作为你们的领主，这些东西就当作你们的新婚礼物吧。”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几个大马车的车门被缓缓打开，一群侍从忙碌地开始卸下货物——那是大量的面包、腊肉、新鲜的蔬菜水果，以及几大桶沉甸甸的麦酒。
更令人惊讶的是，随后出现的还有白果园的村民们，包括克莱儿和沃克的父母，他们的双手被麻绳束缚着，眼神中透露出惊恐与无助。
“太阳落下之前，记得把婚礼的现场布置好。”
伊格纳修斯说完这句话后，便带着一部分士兵离开了村庄，只留下一片混乱与不解的村民。
留守在霍佛的侍卫并不多，大概只有村民的四分之一。
不过没有人敢反抗，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对伊格纳修斯的顺从与忍耐，这十几年的酷政早已让他们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被解开绳索的村民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按照伊格纳修斯的吩咐，精心布置着婚礼的现场。
一张张长桌被整齐地摆放好，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
有刚出炉的面包，外皮金黄酥脆，内里柔软香甜；有腌制好的熏肉和香肠，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还有新鲜的蔬菜和水果，色彩斑斓，清新爽口。
此外，还有几桶酿造的蜂蜜酒和麦酒被摆放在显眼的位置，供宾客们畅饮。
这些美食与酒水远远超出了克莱儿和沃克的财力所能及的范围，他们积攒的奥伦和铜板原本只是希望能让客人们不至于饿着肚子回家。
但是克莱儿绝对不会认为伊格纳修斯会有什么好心。
·······
夜幕现在完全降临，沃克搭建的木屋前，冷杉树干火堆的火焰高高跃起，将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份温暖并未驱散村民们心中的寒意与恐惧。
桌子上的美食已经冰凉。
村民们谁也不敢入座，只是佝偻着身子蹲在篱笆下。
这和克莱儿构想的那个快乐的婚礼完全不同。
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是那个恶魔要回来了。
一整天的恐惧终于要有结束了。
克莱儿想起自己看着伊格纳修斯离开的背影骂的那句话。
“你不怕死后被女神惩罚吗？恶魔！”
伊格纳修斯头也没有回。
“我不相信报应。若真有报应，恶人如我绝不可能获胜。“
“胜者总为贵族。”
那么这个世界上，真有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