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场友好的对话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谢深有了新的发展计划。
首先第一步就是,需要找一个熟悉这城里各方势力的人作为帮手,对此谢深已有人选。
临安县虽是一个小县城,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临安县自然也和别的县城一样,有着完善的区域划分,尤其是富人区和贫民窟存在着天壤之别。
小路子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名字,在他的记忆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乞丐,别挡路,滚一边儿去。
时间久了,小路子就成了这位整日蹲守在城门口寻找发财机会的小乞丐的名字。
小路子这会儿正在吃馒头,当然不是白馒头,又香又软的白馒头得一铜板一个,小路子吃不起,他吃的是两铜板五个的糠麸馒头。
糠麸馒头吃着喇嗓子,但是比起观音土和树皮树根,这对于贫民窟的小孩已经算得上是美味。
小路子买了一筐糠麸馒头,一共十个,花了四铜板,坐在一群小孩儿们的面前吃。
一边吃一边心里计算,剩余的铜板还可以用多久。
前天把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少爷卖到了朱府,朱员外给的赏金是一百铜板,其中有四十枚铜板被赵管家当面拿走,剩下的六十枚还孝敬了五枚给递钱的小厮,也就是说小路子最终实际拿到的是五十五枚铜板。
按照一天就要消耗四铜板买食物的预算,这些钱撑不过半个月就要消耗殆尽,但是像谢深这样好骗的傻子半个月内很难再遇到一个。
好在小路子还有别的生财之道,比如偷窃。
反正前天被卖的那个小子最终肯定是活不下来了,小路子心安理得的从那小子的身上把他剩余的四十铜板给“拿”走。
小路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当然是被“神”给发现了,谢深是故意纵容他轻松偷走荷包的,并且在荷包与铜板上留下了便于追踪的气息。
正是利用这股气息进行追踪,才找到了小路子的藏身之所。
顺便夸一句,小路子不愧是从小混迹于贫民窟的孩子,果然十分警觉,第一时间就把荷包扔了,不留一丝线索。
隐匿于阴影之中,谢深继续观察着小路子,他还在吃馒头,此时已经在吃第四个。
小路子吃到最后几口时显然已经吃饱,于是便将这个馒扔回筐里,将这筐馒头放在面前的地上,对着眼前几个更瘦小的孩子说道:“吃吧。”
直到小路子说了这句话,一直眼巴巴盯着他吃馒头的孩子们才敢一拥而上奋力去抢剩下的馒头。
这筐里馒头当然不够一人一个,因此抢到完整馒头的孩子就算不情愿也必须掰一半分给没抢到的,最多是给自己留一大半,分出去一小半。
这是小路子定下的规矩,不遵守规矩的人固然今天可以吃的多一点,可是明天就没资格继续等着分食。
顿顿有的吃还是只贪吃一顿,这群孩子还是分得清哪个更有利的。
这群孩子每时每刻都处于饥饿之中,因此面对食物时很难克制住吞咽的速度,好在他们不是第一次吃糠麸馒头,早已有了经验。
人手一个竹筒,里面灌满了河水,噎住了就赶忙喝水把馒头顺下去。
也就三五个呼吸的功夫,眼前的这群小孩儿就把馒头全吃完了,正饥肠辘辘地继续盯着筐在看。
然而无论怎么看,筐里也变不出馒头了……吗?
奇迹降临,筐里突然又出现了十个糠麸馒头。
这些馒头当然是谢深赐予的,买馒头的钱还是从朱员外家离开时搜刮的。
虽然谢深可以利用点石成金术将随意的物体变成金子换取钱财,并且凭借他的法力只要他不去主动解除法术的掩饰,这些金子就永远都是真金。
可是有过一世经历的谢深清楚,神最好不好过度破坏人类的生态。
固然谢深可以变出无穷无尽的金子,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若是罪有应得之人被这些假金子骗了那倒是无所谓,然而人类的社会对于金钱的流通有着自己的规则。
神的插手会打破这种规则,一不小心很有可能酿成大祸。
因此在面对普通人时,谢深更偏向于老老实实付费购物,不整一些花里胡哨的歪门邪道。
最多就是钱财的来源,可以稍微不讲究。
小路子警惕地站起身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他刚想呵斥孩子们不准乱吃却为时已晚,无法忍受饥饿痛苦的孩子们早已将馒头塞到了嘴里,并且喝光了竹筒里剩余的水。
这群孩子们自有记忆起,这是第一次接近吃饱的感觉。
大家都觉得很幸福,只有小路子依然警惕。
一只手就在此时搭在了小路子的肩膀上,将他吓了一跳。
“多可怜的孩子们啊,我瞧着都觉得心疼,你说呢?”
这个声音小路子并不陌生,毕竟是前天刚听到过,但是这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小路子转头看过去,确实是自己认识的长相,白嫩干净的一张脸,跟自己的黝黑干瘦完全不一样。
谢深的脸上是慈祥和蔼的笑容,仿佛真的是在心疼这群吃不饱的小乞儿们,可小路子却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心疼,只有微不可察的嘲讽。
小路子感到很害怕,他不明白为什么谢深还能活着出现,但是有一件事很清楚,那就是他很有可能没法儿继续活着了。
谢深感受到手掌底下的身体在发出恐惧的颤抖,他温和地笑着说道:“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进行一场友好的对话,你觉得呢?”
小路子没得选择,当然只能也这么觉得。
对话的地点就在小路子的家,说是家,其实也就是贫民窟里的一栋漏风小破屋,没比谢深最初住的那间茅草屋好到哪儿去。
小路子脸上的神情依然十分警惕,他甚至不敢坐下来,反而是站在门口的位置,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谢深也没坐下,单纯是嫌弃屋子里的床太脏了而已,至于椅子?这屋里根本不存在。
“别那么紧张,放轻松一些,我说过,这会是一场友好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