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冰魄启航
黎明前的海面黑得如同砚台里的墨汁。
云澈站在渔船甲板上，龙化左眼不断扫视四周海域。这艘破旧的渔船是他用三枚东海珠从渔夫手里换来的，船身布满修补痕迹，却奇迹般地扛住了昨夜的风浪。
“她还在睡？“云澈头也不回地问道。
白璃从船舱钻出来，九条水晶尾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刚做完第三个噩梦。“她指尖凝结出一朵冰花，“每次惊醒都会无意识释放玄阴之气，舱壁已经结了半寸厚的冰霜。“
云澈皱眉。自从三天前离开那座小岛，阿璃体内的能量波动越来越频繁。最严重的一次，整条船的缆绳突然冻成冰棍，差点让桅杆砸中熟睡的渔童。
“莫天衡的罗盘。“云澈握紧鸣霄剑柄，“他在故意刺激阿璃体内的印记。“
白璃突然竖起三条尾巴：“水下有东西。“
几乎同时，船底传来“咚“的闷响。云澈的龙纹瞬间蔓延至脖颈，鸣霄剑出鞘三寸——却看见一只灰白相间的海豚跃出水面，嘴里叼着条不断扭动的银鱼。
“虚惊一场...“白璃刚松口气，脸色骤变，“不对！“
海豚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哗啦！“
十几条同样眼冒红光的海豚同时跃起，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它们落水时激起的浪花不是透明而是漆黑色，如同泼洒的墨汁般在海面扩散。
“魔气污染！“云澈剑锋横扫，金色剑气将最近的黑浪劈成两半，“白璃，护住阿璃！“
船舱里传来物品翻倒的声音。云澈回头看见阿璃光着脚跑上甲板，银发间那朵冰棱花发饰正在融化——不是被热气，而是被某种无形的黑暗能量侵蚀！
“云哥哥...“阿璃赤瞳里盈满泪水，“好多声音...海里的人在哭...“
白璃的九条尾巴立刻结成茧状护住女童：“是摄魂魔音！莫天衡在用污染的海兽搜寻我们！“
云澈突然单膝跪地，剑尖刺入甲板。以剑身为媒介，祖龙火种的力量顺着船体沉入海中。水下顿时金光大作，隐约照出个庞然大物的轮廓——那不是鱼群，而是一只巨型章鱼的触手，那些“海豚“不过是它末端的吸盘伪装！
“深海魔魇！“白璃失声叫道，“这东西应该早在补天之战时就灭绝了！“
船体突然倾斜。八条布满吸盘的巨大触手从不同方向缠住渔船，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液体正顺着触手向上蔓延，所经之处木材迅速腐化成灰白色。
阿璃突然捂住耳朵尖叫起来。随着她的尖叫声，以渔船为中心，方圆百丈的海面瞬间冻结！冰层不是常见的白色，而是透着诡异蓝光的半透明物质，连翻涌的浪花都被定格成水晶雕塑般的形态。
“玄阴领域！“白璃试图用尾巴安抚阿璃，却被反震回来的寒气冻住三条尾巴，“云澈，她在无意识模仿师姐的冰魄封魂阵！“
云澈的龙纹已经覆盖半边身体。他左手按在阿璃肩头，祖龙火种的热力形成保护层：“阿璃，看着我！那些声音是假的！“
女童赤瞳中的焦距渐渐凝聚。就在这片刻分神间，一条触手突破冰层，尖端分裂成五根骨刺直取阿璃后心！
“锵！“
鸣霄剑自动护主，但只斩断三根骨刺。剩余两根被白璃的水晶尾挡下，却在接触瞬间注入两股黑气。白璃闷哼一声，被污染的尾巴顿时失去光泽。
“找到你们了。“海面升起浓雾，莫天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把容器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全尸。“
云澈突然抱起阿璃跃至桅杆顶端。几乎同时，甲板被某种巨力撕成两半，露出下方翻腾的黑水——那根本不是普通海水，而是无数纠缠在一起的黑色发丝！
“幽冥丝！“白璃勉强跃至另一侧船舷，“他用活人精魄喂养魔物！“
阿璃在云澈怀里发抖，后颈胎记亮得刺眼。更惊人的是，她发丝间那对龙角虚影正在实体化，细密的金纹顺着角身蔓延——与云澈脸上的龙纹如出一辙！
莫天衡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船艏。他踩着腐化的木板，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意外之喜...这丫头体内居然有祖龙血脉？“突然狞笑，“云澈，你和你师姐的关系...看来比传闻中更亲密啊？“
云澈的剑锋燃起金焰。但不等他出手，阿璃突然挣脱怀抱，赤足落在冰面上。她每走一步，脚下的冰层就浮现出复杂阵纹——正是当年林青璇在玉璇峰布下的护山大阵微缩版！
“青璇...师姐？“白璃忘了疼痛。
阿璃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点冰蓝光芒。这动作太过熟悉，云澈的龙纹不受控制地暴起——七百年前补天之战，林青璇牺牲前做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这样的起手式！
“冰魄...“阿璃的声音忽然变成空灵的女声叠音，“...封魂。“
蓝光炸裂。
无数冰棱从海面暴起，精准刺入每一条触手。更惊人的是，这些冰棱内部都流动着金色细丝——正是云澈之前注入海中的祖龙火种能量！两者结合形成的赤金冰晶，竟将幽冥丝生生逼出魔物体外！
莫天衡首次露出惊容：“记忆融合？不可能！灵魂碎片需要至少三年才能...“他突然顿住，死死盯着阿璃发间的龙角，“除非...除非有同源血脉催化！“
云澈抓住破绽，鸣霄剑化作金龙直取敌人咽喉。莫天衡仓促闪避，左肩仍被剑气贯穿。但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银沙般的颗粒——这根本不是他的本体！
“镜像分身？“白璃恍然大悟，“难怪能避开海域结界！“
重伤的莫天衡却大笑起来：“云澈啊云澈，你还没发现吗？“他指向阿璃后颈，“那胎记的形状，是不是很像天机镜背面的雪花纹？“
云澈的剑势微滞。这个细节他确实注意到了，但一直以为是巧合。
“我们兄弟生于天机镜中。“莫天衡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哥哥代表'恶'，我代表'善'...多么可笑的分法。“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与莫天机完全相反的银色咒印，“善恶本是一体，就像...“
阿璃突然接话：“...就像冰与火。“她赤瞳中的金光大盛，“天机镜第三十七条铭文。“
莫天衡的表情凝固了。下一秒，他的分身被赤金冰晶彻底粉碎，最后时刻还在嘶吼：“容器成熟之日...你们会感谢我！“
随着分身消失，海面开始剧烈震荡。那些被冰封的触手纷纷崩裂，黑色液体蒸发成刺鼻的雾气。更远处，十几个漩涡正在形成——这片海域要塌陷了！
“必须立刻离开！“白璃用没受伤的尾巴卷住两人，“我能短距离踏空...“
阿璃却挣开束缚，跪在冰面上双手按地。她赤瞳中的金光与蓝光交替闪烁，口中念诵着晦涩咒文。冰层随之裂开无数细缝，从裂缝中升起淡蓝色的光点——全是林青璇散落的灵魂碎片！
“她在重组阵法。“云澈突然明白过来，“师姐当年用这个阵法送我们离开补天战场！“
光点汇聚成复杂的立体阵图，将三人笼罩其中。最后一刻，阿璃回头看了眼正在沉没的渔船，突然伸手一抓——船头的青铜铃铛飞入她掌心，铃铛表面刻着与胎记一模一样的雪花纹！
空间扭曲的刹那，云澈看见阿璃赤瞳中闪过一丝属于林青璇的温柔笑意。再睁眼时，他们已站在一处陌生海滩上，远处是连绵的沙丘。
“西域...“白璃嗅了嗅空气，“至少离东海三千里。“
阿璃突然瘫软倒下。云澈接住她时，发现女童的银发多了几缕金色，而后颈胎记边缘出现了细小的龙鳞纹路。更惊人的是，她手中紧握的青铜铃铛正在融化，液体渗入皮肤后形成了个小小的铃铛印记。
“血脉融合加速了。“白璃检查后凝重道，“那些灵魂碎片在改造她的身体。“
云澈轻轻拂开阿璃额前碎发。此刻熟睡的女童，眉宇间既有林青璇的英气，又莫名带着几分他自己的轮廓。这个发现让他心头微震——如果阿璃真是林青璇转世，为何会有龙族特征？除非...
“云澈！“白璃突然压低声音，“沙丘后面有马蹄声。“
十二匹骆驼组成的商队出现在视野里。为首者是个裹着白袍的老者，胸前挂着天机镜仿制品。当看到云澈三人时，老者突然勒住骆驼，用沙哑的声音喊道：
“预言中的冰火之子！终于等到你们了！“
云澈握紧剑柄：“什么预言？“
老者翻身下驼，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展开后，上面画着三个抽象人影：一个脸上有龙纹的男子，一个九尾女子，以及...一个发间生角、手持铃铛的孩童。
“千年预言记载，当东海冰川与沙海烈日相遇时...“老者激动地指向远处，“三角圣殿的大门将为宿命之子开启！“
顺着他手指方向，烈日下的沙丘突然如水面般波动。在蜃气形成的幻影中，隐约可见一座金字塔状的建筑正在发光——顶部镶嵌的，赫然是天机镜缺失的最后一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