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试炼前
二人走远,易凌云抿了抿唇,转头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的向春,少女低垂着头,眼睫在侧脸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身姿挺拔清俊像极了他记忆中的一个人。
回忆起那天夜里的向春,他心里忽然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他说不清道不明。
向华筝察觉到他的走神,开口道,“凌云,你是在想姐姐吗?”少女声调软软,似乎受了委屈的小兽一样惹人心疼。
易凌云被她这话一惊,方才发觉自己刚才似乎在想着向春,心中一阵恶寒。连忙解释道,“怎么会,华筝你在,我怎么可能想着别人。”
听到否定的答案,向华筝这才甜甜笑起来,“我就知道凌云你人最好了。”
易凌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华筝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家世相当,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身为掌门人之女心性纯良,为人和善,从未苛待任何一人。
思及此,他心头一软,忍不住开口道,“华筝,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向华筝停下步子,面若粉桃,眼似秋水,认真看着他的时候,清浅的瞳孔里似乎只倒映出他一人,“我想……”
向华筝微微歪头看他,似乎毫无所觉地等待着他下一句话。
他咬唇,如玉的脸庞像是秋日的枫叶,红得似乎可以滴血,一咬牙终于把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话说出,“华筝,我想和你……”
不料,向华筝忽然柔声打断他,“凌云,我很高兴,”
原本打算一口气倾吐的话被人打断,易凌云脸涨得通红,哪里还能看见平时张牙舞爪的模样,他两只手有些局促地不知道放到哪里似的,只能摸出玉骨扇,不住地摩挲着,他眼角似乎染了一抹淡淡红,声音却还是尽力保持往常,“华筝,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他这幅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模样在向华筝眼里一览无余,她眉目清秀如画,此时垂着眼,露出少女玉雕似的脖颈,她声音似雨后屋檐下清脆的滴答声,“凌云,我很高兴在修仙这条路上你一直都在,”
她抬头,撞进少年炙热到有些滚烫的眼,脸颊微红,“但你知道的,眼下万宗会在即,我不想让父亲失望……”
听了这话,少年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浇灭了大半,他声音低低,像一只被雨淋过的大狗,显示出几分可怜模样,他道,“华筝,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
他抬眼,撞进少女犹有迟疑的双眼,“我会帮你,将紫英绛珠草拿到手。”
少女粉嫩的唇瓣微动,“凌云……”
易凌云笑笑低头看她,“不是说师尊传召么,我们快点吧。”
少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进了肚子,仰头冲他笑道,“嗯嗯!”
玉林真人背手而立,对着泠然站在一旁的云珩,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
他刚回到门派,实在没必要又去蹚秘境这滩浑水。
云珩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清清冷冷的,只是暗暗握紧手上的剑鞘泄露了他的的些许情绪,他静默片刻抬头道,“弟子想找回当年的记忆,无怨亦无悔。”
玉林真人垂着眼看着面前已然长大成人的弟子,心下有些怅然,他把这孩子从人间带回来的时候还只是个小不点,一恍然居然那么多年已经过去了。
当年刚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浑身染血,眸子黝黑,不言不语,没人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这个沉默的孩子到底在想着什么。
他原先只道这孩子天性执拗如此,后来才发现那不过是他的保护壳,他比他这个师傅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他收回思绪,眼含复杂地看着面前面含冰霜的少年,这么多年他失去记忆之后沉心修炼,境界离元婴只差半步之遥,却迟迟不得突破,或许与他口中所说的记忆不无关系。
罢了,他向来是做不了自己这个弟子的主意,他道,“你去罢,左右不过注意安全。”
云珩垂首合手,道“谢师父。”随即转身离去,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玉林真人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心道不知道他是随了谁的倒霉性子,性情冷淡,感情淡漠似雪,倒真是有几分修无情道的资质。
向春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易凌云抵在她这的匕首,说实话虽然她和易凌云是搁哪哪不对付,但她丝毫不怀疑他会信守承诺,帮她完成那图纸上的通天斧。
他这个人虽然浮夸戏多,好大喜功,但到底在易家严格的家教底下长大的,基本的品性问题不大。只是……
她拔出匕首,刀锋上闪着银色的寒光,那天之后,她也算是一直留心着相关的信息,沧青这厮居然一点水花都没有了。
狼族向来是团结一致,一致对外,她手指慢慢捻着薄如纸张的刀锋,她微微皱眉低头看向指尖的细小血线,更何况她亲手杀了他的同族。
沧青本就性情固执,有仇必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如今更是隐匿人群,不知他下一步行踪。
细密的血珠从伤口争先恐后地涌出,她皱眉低头含住那伤口,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似乎还有一股甜味。
她将那匕首收进刀鞘,插进腰间,敛了眉目。
如今秘境试炼在即,沧青的存在不可谓不是一个定时炸弹。
罢了,她轻叹一口气,后有万宗会,秘境试炼的人数想来不会太多,到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