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裴松阳：那你纠正啊
“王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王进回头，看着这一身最近频频出现的紫袍，微微瞥回了眼神：“尚书大人不去处理朝政，怎么有闲心来这演武场。”
裴松阳：“近来礼部松闲，便来多关注一下书院，怎么？老夫这陛下亲封的太子少师，连殿下们的学业都不能关注了吗？”
王进：“……”
瞧瞧，自上个月加封了太子少师，这身从此就焊在了这老家伙身上，三句不离少师二字。
王进手背在身后，看着面前正在演练的陈礼，道：
“尚书大人不如好好准备一下，迎接过几日的圣寿节吧。”
——好好把衣服洗一洗，都有味了！等圣寿节人多的时候再来显摆吧，一把年纪了，也不嫌累。
裴松阳哈哈笑了两声，捋着自己的灰须，回归正题：
“王将军和袁小子的恩怨老夫不管，但是你们的恩怨，可不要牵连旁人——嗯，如果可以，能揍一下袁小子本人也不是不行，这臭小子，上次捉贼捉到老夫家里来了，砍了半个宅院，非说什么那是崇神教的贼人。”
话到后半句，裴松阳的胡子忽然蹬了起来，满腹的怨气倾泻而出。
闻言，王进不禁侧目看了对方一眼，忽然想起来了听到的一个传闻，心头瞬间缭绕出了五个字——那出自对方面圣时，口中说出的狠辣五字。
这老头这么小心眼的吗？
自己也不过只是想争口气罢了，他居然想砍了对方的头。
王进沉默着，然后迅速辩解：“尚……少师大人放心，我不过是害怕殿下好好的天赋被那袁疯子耽误了，便来矫正一番。”
“哦，”
裴松阳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这番说辞，然后看向正在演练天狼三式的陈礼，动作缓慢，气血在肌肤下流动，气息中蕴含着某种奇异的韵律。
也许在常人眼中，这就是几式普普通通的动作，但是在武道高手看来，其身躯却宛若一匹真正的天狼，从动作再到神韵。
甚至于……脱胎于天狼，脱胎于天狼炼肉法！
“那你怎么不纠正啊？”裴松阳说道。
王进胸腔瞬间鼓起，回头看向对方的眼睛，一言不发。
裴松阳虽然年近六旬，但一双眼睛却明亮无比，与周围褶皱灰暗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亮如星辰。
王进：你就算不懂天狼炼肉法，那带着清气的眼睛看不见其间流动的韵律吗？
纠正？
这怎么纠正？我当年炼这门功法的时候可做不到这个地步，哪怕以如今的眼界回头也不过勉勉强强。
王进硬着头皮开口：“殿下似乎曾经还炼过一门桩法？聚阳于腹，龙潜于渊，殿下的底盘很稳，基础不错！”
这时，一旁的裴松阳再次悠悠开口：“所以，王将军觉得，殿下哪里练的有问题？”
“天狼顾眸，主要是敏锐性，而天狼飞扑，则讲究全身力量的瞬间爆发，这两点……”
“哦？殿下练错了？”
“练……练得非常好！”王进郁闷地咬着牙，一口气说出，然后转过身去，看向满脸悠闲的裴松阳。
“少师大人！”他说，“殿下天资聪颖，这是好事，少师大人就这么见不得殿下好吗？”
礼部清闲？
三殿下册封秦王，出阁开府的事也就算了，有宗人府操办，可马上就是圣寿节，接着又要准备秋狩，礼部哪里能清闲得起来？
那礼部侍郎怕不是要累死了，摊上这么个主官。
而裴松阳却是眼睛一瞪，目瞪口呆地看着说出这话的王进。
心道你个浓眉大眼的，甩锅的手段居然这么熟练？
果然啊，书院新开，能混进来某个一官半职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而在他的震惊中，陈礼也完成了天狼三式的演练，一套动作下来，周身气血起伏，缭绕奔走。
如春雷滚滚，久不能息。
“王师，您练过天狼炼肉法，还请王师指教。”陈礼铺垫着开口，谦虚道。
虽然说袁世安在自己练武的教导过程中，起到了一个装饰……以及快递员的作用，但袁师父是个好人。
而且观他的刀，也确实学到了一些东西。
咱身为弟子，还是要为师父正名的。
“此外，袁师父的刀法乃是一绝，学生有幸习得皮毛……”陈礼继续开口道。
“殿下好天赋！血融于肉，炼肉之道已经走了快一半了。”
王进挺着的大肚腩往后收了收，立刻打断了他，并且不给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这天狼三式要搭配着汤药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殿下先坐下炼化药力吧。”
陈礼：“可是……”
哪来的药？
只见王进手一招，端出了一碗深红色汤药来，说道：“就在刚才，我已经让人去熬炼了，殿下，请。”
陈礼：“……”
他自然知道对方打断自己，让自己闭口的原因。
天狼三式的锻炼过程的确需要全身心投入，但他还有余力，裴松阳和王进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一碗汤药陈礼还真没法拒绝。
汤药弥漫的味道略带苦涩，但散发出的药材气息却让自己这一身气血齐鸣。
陈礼一口干下。
苦涩的味道从喉间润下，齿间余韵散发，与三天前的那一碗味道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这一次陈礼雄浑磅礴的气血与凝重的汤药相融。
如滔滔江水，在血管里奔走，潜藏在血肉肌肤当中，交织融汇。
王进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不禁感叹。
他掰着手指头，一、二、三，这才三天吧？三天的时候，能将炼肉法领悟到这个地步，能将炼肉进程走到这里，这得多恐怖的天赋。
而且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早知道那天天盛帝下旨的时候，就多忽悠几个初境的去试试了……王进心想着，内心有些郁闷。
如此天才，居然让袁世安那家伙抢了便宜！
那莽夫的命可真好。
王进在心里愤愤着，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茫然的声音。
裴松阳：“他刚才说什么？”
“什么什么？”
“刀啊！”裴松阳说道，“可他不是在跟着太上皇学箭吗？”
看这小子的性格，不像是继承了太上皇那一嘴牛皮的样子。
可是，太上皇也没说还教了刀啊……裴松阳觉得有些可惜，自己年轻的时候杀过猪，凭自己和太上皇的交情，现在去混个师父的名头还来得及吗？
闻言，王进反应了过来，看着正在炼化药力，浑身白雾升腾的陈礼，张了张嘴巴，一时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