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攻擂
回到校场时已是日落,姜生牵着小兰的手跨进别院,蓦然停下脚步,回眸,蓄着泪光的小脸映入眼帘,夕阳铺粉底。
“别怕,”弓腰抚摸她的脑袋,姜生嘴角轻轻扬起,“没事的。”
“咿......”
抽泣了一声,小兰鼻子酸红。
钱教头、刘少爷、好多人都在说那个孙浩厉害,还会打死人,为什么哥哥还要上?
就一直在这里不好吗,哥哥练武、管管药草,有方妮陪自己看书练字......
“刘少爷待我有大恩,没有他我也很难短时间有现在的成就,”顿了顿,姜生一双眸子恰好折射夕阳光色,倒映长空,“而且我也不只想要这些成就。”
虎啸堂杏花街小头目的位置仍然空缺,不能让吴行卷土重来,自己必须争取,而缺的就是一个打出名气的机会。
当教头固然很好,可不够。
只有当了小头目,才算拥有自己的管理地,那柴房掌握的山林砍伐凭证也会继承到自己身上,抽取更多个人银两收入。
有了钱和地位,才能在升明县立足,日后才有资本带小兰去郡城、去州府,甚至,去京都。
“放心吧,会赢的,”随手刮去小兰眼角溢出的泪珠,姜生轻轻哼了个鼻音,“孙浩只是个被利用的废物罢了,怎么能跟你哥哥我比呢?”
“嗯嗯......”
点了个头,小兰耸鼻尖抽回泪水。
转眼七日过,钱列、刘武亲自上门来劝多次,无果,这别院里打拳踢腿的呼啸声昼未至而起,夜已临而不歇,难分昼夜。
每每月上枝头,姜生红膀子趴在院里,小兰湿袖擦泪,为他涂抹药膏——向药铺借三十两买五份虎筋膏、五份炼体膏,刘武额外送了各五份!
轱辘辘——
日悬西天,钱列亲自操鞭驱马车,背后车厢里垂帘拉开一角,露出小兰闪烁的大眼睛:“咿......”
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校场大门,她收回目光,捏到姜生的大腿,硬如石,胸口提着的那口闷气才松下三分。
仰头盯着闭眸修养的脸庞,她紧抿嘴唇,伸手拨开粘在眼角睫毛上的一缕鬓发,耸耸鼻尖。
三更时哥哥突破了,大喘了两口气,便累倒在别院里,刚刚醒,还坚持要去攻擂,赶最后一场......
“阿姜呐,我这辈子见过的人不少,杀过的人也不少,”车厢外,粗犷的嗓音压过马蹄声,“像你这般年纪,敢卖命打拼的,少见。”
停顿片刻,忽而扬起鞭声、马嘶鸣,车厢晃荡。
“放心吧,我不会拖到宋氏药铺散场的。”
踏踏踏——
马蹄踏青砖,骇得路上行人疾步退到两岸,不少人见挂名虎啸堂的马车远去,渐渐骂骂咧咧起来。
“头儿,那虎啸堂突然撒什么疯,街上赶马车这么快?”一个捕快拍了拍胸前灰尘,皱眉,“啧......”
“宋氏药铺摆擂十四日,今天要散场,”右手压着刀柄,王锋大步转身离去,“虎啸堂就算赢不了,也得试一试,否则以后不必再开药铺卖练武药膏了。”
......
港坊,天仙楼外,瓦肆中,刘武率上百武夫,独占一方坐台,对面港帮黄家的人,包揽了半场,中间升明药堂港坊分铺孟管事携几个武夫高坐。
大部分供人落座的勾栏外楼倒不如前几日拥挤,在里面近距离观擂的几乎都是虎啸堂、港帮、升明药堂的人,还有一位港坊衙门小捕头镇场子。
外面吵吵嚷嚷,这却若有若无中透着一股肃杀味。
咚咚——
空场歇息中,锣鼓响,一位宋氏药铺供奉登台:“可还有人上台攻擂,若无人攻擂,日落时便要拆台了,孙浩保持四十五场连胜,千两白银也就归他所有!”
咔嚓——
扶手崩碎,刘武右手指骨如爪,胸膛起起伏伏,蓄着一口火气。
到如今,还是没有其它大头目派人出手,刘家子弟倒是死了三个,不少外地武夫、商家嘲笑虎啸堂药铺无人。
孙浩那狗东西,当真见虎啸堂的人攻擂,就发了疯一般杀,一拳把人脊骨都打突出了,死了还要把脑袋砸成酱。
“该死的东西,若不是我不方便上台,你已经是死人了,”咬牙间,刘武眼中杀意凝实到极致,“宋氏商会,我们不死不休!”
......
到了宋氏药铺最后一天摆擂,素来谈大生意的天仙楼三层开窗数处,便是迎贵宾的最上第四层,也敞开一道窗。
三层已可阅尽瓦肆勾栏之景,见那行人如蚁群蠕动,不少茶摊、酒楼人满为患,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如浪起伏,还压过了摊贩的叫卖。
“宋氏药铺这半月来商客络绎不绝,无数商户、武夫订了药膏,不仅平了前几月的亏损,已经开始盈余,名动十二坊,”三楼包厢窗前,吴行抱胸而立,“这可比刘家能赚。”
“半月下来,校场、大药铺派出三个刚刚修炼到筋虎境的好苗子,全给孙浩杀了,”眯着眼,他转回头,“宋队长,为此我牺牲可不少。”
“吴爷、金老大与我们合作,自然不会少了好处,”一袭常服的宋利拍了拍手掌,门外驻留的武夫应了一声,片刻后搬进来一木箱,“这一百份【极品破筋膏】,便赠送给吴爷了。
答应给金老大的一百多个雏儿,三日后就会全部送到天青坊,精挑细选过,其中多是青州书香门第出身,还有些名门遗孤。
江执事那边,我们会尽可能暗中支持的......”
“嗯,”随手拨开木箱,一排排小玉瓶伫立其中,钻进的微光映着吴行冰冷的脸庞,“这东西你们到底怎么炼制出来的,一份【极品破筋膏】足以让孙浩一个月入品到巅峰?”
“自然是研制的,”应了一声,宋利拉开包厢门,“东西我已送到了,祝愿吴爷有朝一日升为大头目,期待后续合作。”
啪。
门关上。
“......”
沉默半晌,木箱哒的一声合上。
“大头目?”轻笑一声,吴行背负双手,“那我该继承校场了,才配得上身份地位......”
忽而,外面吵闹声大盛,像是一条大浪从远处席卷而来,伴随铿锵顿挫的马蹄声。
踏踏踏——
“虎啸堂校场教头姜生,攻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