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改改规矩
暮色渐沉，唐威站在明大服贸公司办公室的窗前，指尖摩挲着一枚铜制怀表。
表盖内侧嵌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林七与陈动在旧金山码头并肩而立，背后是往来的货船。
“老板，陈罗刚进林七的私宅。”
孙强低声汇报，袖口还沾着医馆里的消毒水味。
长三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皮鞋跟敲打着橡木地板：“老独眼龙这个时间突然召见陈阎罗，他肯定要搞鬼，我们也得...”
“嘘。”
唐威突然举起怀表。秒针走到十二时，远处传来一声工厂下班的钟响，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听，丧钟。”
他“咔嗒”合上表盖，“我们这位话事人等的就是今天——让咱们先解除陈阎罗的势力，他再收服去掉羽翼的陈阎罗，最后让咱们斗的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
“轰”的一声，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长三探头望去，原来是几个技工在实验最新搞出来的家用洗衣机，因为只是先期实验款，故障频繁。
“没什么事吧？”
“没事，就是电机过载了，得换新的。”
看见只是一场意外，长三不觉送了一口气，他回过神来道：
“那我们...”
“不用慌。”唐威从抽屉取出个牛皮纸袋，扔在了桌面上，纸袋里画出几张黑白照片
“林七想打感情牌，想用以前的恩情收服这个阎罗刀，可惜他把自己这个养子想的太简单了。”
长三捡起其中的两张照片，瞳孔不由剧烈收缩，即便以他对陈阎罗的了解，这家伙的心狠手辣还是超出他的预料。
“所以这次老独眼龙和陈阎罗见面，会有意想不到的结局？”
“不仅仅是意想不到的结局，按照陈阎罗性情，他们两个很难同时活到明天。”
长三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那我们要不要派人过去，我怕他们真动起手来，可能会殃及鱼池。”
唐威斜了长三一眼，自然知道他说的鱼池是谁，这家伙到这时候竟然还恋恋不忘自己的老情人。
“即便现在去恐怕也已经晚了，咱们就坐在家里好好看戏，无论是林七还是陈阎罗，他们谁死，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
......
林七私宅厅堂，
到现在，陈罗终于都明白了。
为什么这个老独眼龙会放任长三对付自己，而在自己即将被打垮的时候，他又来拉自己一把。
原来这一切，老独眼龙都是为了自己的连庄。
“回来吧，阿罗，我没有儿子，以后我还是可以帮你当亲儿子一样对待。还记得我这颗坏眼吗，当年就是为了把你从鬼佬们手里抢过来，才被他们用去枪打伤的”
陈罗看着林七的那只坏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他在一家意大利人开的杂货店里打工，那天老板不知喝了多少酒，非得说他偷了店里的钱，如果不是林七及时出现，他肯定被那意大利人活活打死。
“七爷...”
陈罗的的声音有些喑哑，林七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那个自己曾经最忠心的养子终于被降服了。
但陈罗的声音又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其实我一直都记得您当时的那句话，”
匕首如毒蛇出洞，瞬间捅进林七腹部，“真的的猎人.....永远不会让猎物看穿。”
林七的身体猛地僵住。他低头看着没入腹部的匕首，镶金的刀柄上刻着条盘龙——正是他送个给陈动的成年礼。
“你...”
鲜血从林七嘴角溢出，他踉跄后退，撞翻了神龛。关二爷的金身轰然倒地，香灰扬起的迷雾中，陈罗看见老独眼龙那张迅速失血的脸。
“为什么...”林七喘息着靠在供桌上，染血的手指突然抓住陈动的衣领，
“为什么你要杀我！”
陈罗手臂猛的用力，又把匕首往里推了三寸，林七的手死死抓着陈罗的肩膀，嘴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有件事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你，七爷救我的那天，意大利佬的钱真的是我偷的！”
林七瞳孔猛然扩大然后又迅速暗淡下来，抓着陈罗的手臂也终于软绵绵垂了下来。
“没用的老东西！”
陈罗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老独眼龙，抽出自己的刀，逃离了现场。
......
林七的黑白遗像高悬在协义堂正厅，香炉里插着的三炷高香已经烧到第二炷。
在林七被杀后的第二天，协义堂召开了新一届话事人选举，长三毫无疑问的高票当选，
长三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眼角余光却不断瞥向坐在角落的唐威。
那个年轻人正把玩着一枚5美分硬币，硬币在他指间翻飞，像只挣脱牢笼的鸟。
“诸位叔伯。”长三清了清嗓子，“七爷遭叛徒杀害，诛灭叛徒陈罗本应是第一要务，但七爷死前，还有一个遗愿未了，既然各位兄弟和叔伯都在场，那么我长三也想请大家帮七爷完成这个心愿。”
堂前的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明白长三这是在玩皇帝死后托孤大臣写遗诏这一套，现在林七都已经死了，遗诏怎么写不都他说了算。
众人虽心里都明了，但却没一个敢当场戳破。
长三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继续说道：
“七爷临终前嘱托，协义堂话事人每两年选举一次，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但也如大家看到的这般，每次话事人交接，都是引起兄弟们无谓的伤亡，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兄弟们的手足相残，
长三的话一出，立刻让灵堂里炸了锅。
年轻一辈的还好些，毕竟话事人对他们还太遥远，但老一辈的完全愤愤不平，两年一选变成终身制，那还要他们这些叔伯辈的干嘛。
炳爷的金牙在烛光下闪着寒光，他猛地拍案而起：“荒唐！长三你也别给我们玩皇帝遗诏这一套，
唐威依旧低着头，硬币突然停在拇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