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就是抄嘛
陈春年自己不想当文抄公,觉得挺没意思,认为人这一辈子,无非就为了生存与交配。
这两点,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
等他有了钱,熬过七八年的特殊时期,都不用他装什么狗屁文化人、大导演、大编剧,狗狗搜搜的去骗吃骗喝潜规则。
只要他愿意,随便投资十几部电影、电视剧,那些个女演员看在钱的面子上,谁不喊他一声陈大爷?
毕竟,再过十年,钞能力,才是这世上除了官能力之外、最为强大的能力。
可是为了让姐姐,为了让陈雪晴活得体面,他不得不提前做好了当一回文抄公的打算。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快捷方便的手段之一。
“姐姐,来,我说,你记。”
陈春年让开书桌,拉着一脸懵逼的姐姐坐下,塞给她一支钢笔:“我给你说个大概,具体细节,回头咱慢慢填充。”
陈雪晴一脸懵逼:“啊?记什么?”
陈春年义正词严的说道:“当然是记小说啊,你一个高中肄业生,不会连小说都不会写吧?”
陈雪晴被气笑了:“陈春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陈春年:“知道……赶紧记!”
“今天,常家人对你百般挑剔,明天,老子要让他们对我姐姐高攀不起!”
说着,他‘桀桀桀’怪笑几声,立刻开始抄袭、呃,他立刻开始口头创作。
厨子的事情,怎么能说抄呢?要说,那也应该专业一点,说成炒……
“1979年冬天,那几天一直都在下雪,路很滑;在一条山路上,林超然吧唧一下,摔了个仰八叉。”
“嘭一声,他的脑袋撞树上了,鼻青脸肿,一下子就变成了猪头人,鼻子里的血啊,就跟杀猪一样歘歘歘的流个不停。”
“他未婚妻何凝之叫唤一声,像一只受伤的野狗,连滚带爬扑上去,抱住她男人喊他的名字……”
陈雪晴一脸懵逼的记录着,突然,她停下来,瞪着陈春年骂道:“陈春年你等等!”
她看着笔记本上写下来的半页文字,两道清秀眉毛拧成了小麻花:“你这用词太粗鄙了!”
“哪有形容人撞树上像个猪头人的?”
“还有,说一个女人,你咋能用一只受伤的野狗…这样的词去形容?”
“……”
陈春年挠一挠后脑勺,点头承认错误:“好像还真有些不太形象…姐,那就把猪头人改成驴头吧。”
“对对对,驴头好!”
他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激动的说道:“有个姓于的男演员头长,脸长,撞树上碰的鼻青脸肿,哎,果然还是驴头更形象一些!”
陈雪晴怒吼一声:“陈春年!”
老姐随手丢掉钢笔,柳眉倒竖,咬牙切齿的骂道:“我今天被常正兰当面嫌弃,羞辱,怎么,你这个狗东西也敢给我龇牙了?”
陈春年赶紧赔笑,连说好几个‘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尔后,他给老姐的茶杯里续了一点热水,十分狗腿子的咧嘴笑道:“姐你也知道,从小到大,在陈老师的逼逼叨叨、毁人不倦下,我最讨厌语文。”
他巴拉巴拉的说了好一阵子,总算让陈雪晴的怒气值跌回50%以下。
哎,也幸好是自己的老姐。
要是别的女人,敢这么龇牙咧嘴,老子不把她骂哭都不姓陈了……
“这样吧姐。”
陈春年想了想,汲取了教训:“我讲个故事梗概,一些细节文字,姐姐你想办法填充进去就行了。”
陈雪晴也是急病乱投医,明知道陈春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是,在这家伙的不断鼓动和劝说下,竟然鬼使神差的再一次提笔记录。
渐渐的,姐弟二人的合作变得顺畅起来了。
一个回忆,一个记录。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影偏西,黄昏将至,七八缕残阳透过玻璃窗,均匀洒在姐弟二人的头上、脸上和身上,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尤其是姐姐陈雪晴,听着弟弟的故事,不停歇的记录着,沉思着,竟然有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林超然,何凝之,何慧之,罗一民,杨一凡。
火车站,水泥厂,装卸队,学校领导,街道办,社区大妈,怀孕的李玖,教二胡的老师,落魄诗人,一个远方通信的作家。
随着故事的进行,一个个人物出现,回城知青们找工作难,处处受人白眼,一个比一个颓废而茫然。
记着记着,姐姐陈雪晴突然流泪了。
哎,这故事里头的有些人,可不就是她自己嘛。
回城知青,待业青年,无所事事,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处处碰壁,处处遭人白眼,想拼搏又特么的找不到人生的目标与方向……
呼!
终于结束了。
陈雪晴放下钢笔,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二三十页‘故事梗概’,抹一把脸上的泪水:“草!”
“这什么破故事!”
“不就发生在我们这些人身边和身上的烂事吗?写下来有个屁用,这也算小说?”
陈春年也长吐一口气:‘啊,终于编完了。’
刚开始,他想着抄梁骁声的《回城年代》,那部电视剧他看过好几遍,觉得挺好。
结果,抄着抄着,他就觉得挺没意思。
人家那个小说,讲的是发生在东北的故事,主要故事发生地在哈市,里面的人物也带有东北人的气质和味道。
所以,他觉得有些驴头不对马嘴,便干脆放开了胡编乱造,把自己、姐姐、张大元、罗小虎等人的糗事改编后塞进去。
甚至,他还把黑七、罗大虎、乔老五、马老四、白三儿等祸害,挑挑拣拣的编成了一个个小故事,一股脑儿的塞进‘小说’中。
反正小说名字叫《回城年代》,历史背景一样,把东北换成西北有问题?
难怪陈雪晴听着熟悉,很快就引起了共情……
“姐,你就说这故事感人不感人吧!”
陈春年编故事编得口干舌燥,重新泡了两杯清茶:“还有,你就说里面的人物形象饱满不饱满?!”
说着,他得意一笑:“好了,陈雪晴同志,能不能成为大作家,老弟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我给咱弄一口吃的去。”
听着陈春年踢踢踏踏走远。
姐姐陈雪晴端了茶,浅浅喝了一小口,往藤椅上一躺:“小年,姐高中都没毕业啊……”
……
编了一下午的知青故事,陈春年略微有些疲惫,脑壳嗡嗡的疼。
果然还是适合当厨子啊。
写小说什么的太累了,还赚不了几个钱,没什么前途,迟早会饿死!
他苦笑一下,揉着眉心和两鬓,松松垮垮走到一处空地,痛痛快快撒了一泡尿。
日落西山,霞光漫天。
又是几天的晴好。
陈春年使劲活动几下筋骨,在十几只喜鹊的‘嘎嘎’声中,缓步而行,心如止水如一个退休老干部。
马上就要进入农历猪年的二月了。
县上组织的‘送货下乡’活动还在进行,艺校的筹建工作有序展开,每天卖卤味小吃的钱,换成一车车‘农副产品’,源源不断的送过来。
他精心筹划的几件事,基本落到了实处,并开始为他产生源源不断的财富。
唯有姐姐的事情!
她一个高中肄业生,下乡插队将近五年时间,真能拔苗助长让她成为作家吗?
可能性太小了。
几乎为零。
算了,慢慢来,不急,凡事总得试上一试,实在不行了再说。
走在空旷的田地里,看一群麻雀飞过去,听几只喜鹊嘎嘎…陈春年突然想起了姜红泥。
一段日子没见她,他其实挺惦念。
那小妮子!
嘿嘿,等这次送货下乡回来,就再不能让她太劳累了,必须好吃好喝的养着,让她变得再白一些、再饱满一些。
对了,还有常刑警,可惜是个公安,跟咱不是一路货色,只能看。
还有一个杜小真,她去县二中上学了,今年肯定能考上大学。
“小陈!”
“小陈!”
就在此时,一辆挎斗子摩托车疾驰而来,县府大院的通讯员小武高声大喊:“陈春年同志,梁县长请你去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