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刘琨,东晋天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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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夏虫不可语冰

第二天醒来,刘遵脑壳还有点疼。

“今天又有一堆破事等着老子了。”刘遵挠了挠脑壳,不情愿地起了床。

用完午饭后,刘遵带上宝剑,来到东郊找祖约。

温峤说他私底下探过了王导和庾亮口风,两人都说让祖约带数千兵前去支援。

石勒肯定是要抵御的,但让祖约这种不善领兵的来支援,就有点意思了。

晋军今早已经在东郊设立了军营,整装待发。

说是整装待发,刘遵走进军营,却看到不少士兵在懒散地跑着步,有个别的还在江边玩抛石头的游戏。

士兵们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刘遵摇了摇头,暗叹道:了解实情的,知道他们是官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准备去爬山露营。

进到军营内,依旧不见祖约,倒是又看到祖纳在认真地看着祖家兵法。

刘遵连忙问祖约去了哪里,祖纳苦笑着说不清楚,大概是又去了小妾那里过夜。

祖纳又说今早圣上急诏祖约入宫,祖约带兵到这以后又不知去向了,只好临时让他来领兵。

刘遵知道祖约十分惧内,正妻生性嫉妒,也没有为祖约生下儿子。祖约只好在别处“金屋藏娇”。

“既有兵法,何以治军如此?”刘遵望着营外的士兵,不动声色地问。

祖纳又苦笑着说:“吾乃夏虫,不可语冰也。”

刘遵心想完全看出来了。

他把祖逖的书信交给了祖纳,虽然信是写给祖约的,但祖纳看了也没什么大碍。

“指望这群丘八,还不如我和祖逖在豫州募兵算了。”

出了军营,刘遵望着苍天,默然无语。他长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从刘遵身后走过。那人慌慌张张地跑进军营,和祖纳说:

“速备舟,家中妒妇要追来了!”

刘遵回过头来,原主多年前见过祖约,他见营内两人相貌相似,那人又和祖纳说什么“家中妒妇”之类的话,想必此人定是祖约。

祖约还摸着后脑勺,口中念念有词:“肯定是那婆娘溜来把我砸晕了。哎,换了几个地方还是没躲开…”

刘遵贪玩之心又起。他轻声走到祖约身后,迈出左腿,用手指戳了戳祖约后背,然后又退回到军营外。

祖约反应过来,回头见是刘遵,马上好像看到救星一样,抓住刘遵衣袖说:

“刘遵,这回你得帮帮我,我准备逃到丹阳避一避风头。反正你也要到谯城去,这些兵你来带吧。”

刘遵推却道:“这不是还有祖纳嘛。”

祖纳也拍了拍胸口,一脸正气地说:“纳可担此重任。”

祖约白了祖纳一眼,又挤出满脸笑容和刘遵说:“那就一言为定,刘遵你千万不要食言。”

说完他把虎符丢到案上,然后一溜烟地跑到舟旁,头也不回地划走了。

刘遵和祖纳相互对视,一脸茫然。

最后还是刘遵开口打破尴尬:“遵还在服丧期,不方便为官。还是由祖兄禀告皇上吧。”

祖纳脸上露出笑容,他对刘遵拱了个手,说:“如此甚好。不,某的意思是,刘遵你若然今天能留下,指点一下这些士兵,那就好了。”

刘遵很无奈。他心里想拒绝,但这些兵又是来支援他和祖逖的。

一天时间说多不多,估计能让这些家伙成为合格的炮灰吧。

朝廷已经很给面子了。

这不刚平定完周勰么,还要提防王敦,还有南方士族的大财阀沈充也搞了一堆私兵,与王敦遥相呼应。

于是刘遵留了下来,整顿军纪还有训练了简单的布阵、变阵。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刘遵长舒了一口气,到建康来的任务总算完成了。后天就要出发去找葛洪。

不过在离开之前还要去见一趟太子。

老子连命都不要,替你救了荀氏回来,多少都得捞点好处吧?

而这群官兵,刘遵就没怎么指望。很可能出发到一半,又会因为各种原因折返回建康。

两年前,司马睿也派过九路大军支援祖逖,还由他儿子司马裒亲自率领。结果到半路上司马裒就得病了,最后只有少数兵马赶到豫州。

反正司马睿的底细和作风,刘遵已经摸透了。

一句话概括:就是别抱太大指望!

日暮之时,刘遵和士兵们一齐吃着饭,祖纳又在一旁问东问西。

刘遵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心里想的是回到谯城时,面对他的将会是石虎的五万大军。

那可是真正的大场面,石虎大魔王不是开玩笑的。何况在石虎眼里,刘遵还抢了他的女人。

那得多气呀!

机智如刘遵心里也没底,但他不可能坐视不理,苟在建康里能混一天是一天。

“像我这么重情重义,又有责任感的男人,总该是要累一点的。”

刘遵决定先不管这些,船到桥头自然直。

用过晚膳,刘遵和祖纳聊了点家常,正准备回去温峤那破木屋。

却见两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一人黄须碧眼,祖纳脸色一变:“是太子!”

说太子,太子就到?

刘遵心想这倒挺好,不用明天特意去拜访了。估计是荀氏有好消息了。

众人行礼过后,司马绍上前握着刘遵的手,情真意切地说:

“若不是刘遵当日舍身相助,小王已与生母天人永隔。刘遵请受小王一拜!”

司马绍说完就想行礼。刘遵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托起太子。

这礼可不兴拜呀!

要是又让刁协那几个狐假虎威的家伙知道,到时又得弹劾我了。

不过我本是闲散人员,官方身份应该算高级流民,他能弹劾我什么?!

但那也不妥,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现在根基未稳,流言蜚语还是尽量避免。

这些思索不过在刘遵脑中一闪而过,此时他已经开口道:“太子此乃折煞刘某也。”

“能为太子分忧,是刘某之幸。不知荀氏可已苏醒?”

太子身旁之人微笑着回道:

“苍天有幸,荀氏今日已醒,御医说刀伤不深,不过是那迷魂香压抑心神,方致荀氏数日不起。”

刘遵见此人大概三十来岁,与太子前来竟然还穿着便服,长相又有点脸熟,顿觉诧异。

他真的想不起在建康还有什么故人了,于是上前请教尊姓大名。

太子在旁笑而不语,男子也哈哈大笑,挤了挤眉毛说:“息女日前已与刘贤弟有一面之缘,贤弟可还记得?”

刘遵恍然大悟,息女是古代男子对自己女儿的谦称,而刘遵这几天见过的,只有谢真石是门阀之女。

所以说,面前之人是谢鲲?

刘遵忽然见到谢鲲,心里毫无准备,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谢鲲拍了拍刘遵肩膀:“贤弟,不能让太子在此久等。不如我们到营里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