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离，为了重逢
唐遐闻言，瞥了眼他的后背，顿时愣在了原地。周到白皙的脊背上刻满了殷红的血纹，形成了一条狰狞模糊的黑龙，只有龙首附近的位置还空着，露出原本的肤色。
“我听过……”唐遐稳了稳心神，“接一次客就纹一笔。”
“咳咳咳……”周到被口水呛住，脸上像吃了好东西一样憋屈。“别动。”唐遐随手一挥，一柄短匕凭空浮现：“你这纹身不会痊愈吗？”周到摇摇头，刚想说些什么，瞥见缓缓飘向他的匕首，顿时感觉自己凉了半截：
“唐遐！这TM的是【荆轲】！淬了毒的！”周到没有犹豫，直接从心，开始求饶。
唐遐没想到让他看见了，撇撇嘴，换了把平平无奇的手术刀：“这不是想帮你把龙刻的深一点吗。”
周到“自愿”的将头转过去，咬牙切齿的问：“我是不是还得……”尚未说完就感受到身后那股浓厚的【生物】，然后……嗯，晕了过去。
唐遐嗤笑一声，指挥着手术刀上下翻飞：“聒噪。活该。”说罢紧了紧狐裘，气呼呼的一刀比一刀刻的深。
片刻后，醒来的周到被十几件【文具】摁在地上，唐遐蹲在一旁，手里拿着【玉笏】疯狂的敲周到脑袋：“【希洛人的身份证】还在我手上呢，还想打我，嗯？”
周到十分愤怒，明明你先动的手好吗？他决定……还是从心吧，求饶最简单了。
“我要工伤补助！”周到坐在高凳上，拍着桌子大喊，“唐遐，听见没？工伤补助！”唐遐心情不错，点了点头，随口敷衍的：“给，给，给。”在【玉笏】上刻下了67，放到一旁的柜子上，随手抛给他一个小盒子：“救命的东西，随身带着。”
周到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枚朴素的银戒，戴到了左手食指上，开心的笑了笑，挥了挥手：“知道了。那我走了？”“快滚，别耽误我赚钱。”
周到笑了笑，走到了【门】前，突然开口说道：“唐遐，我们为了那片坟死了三个人，”已经又捧起书的唐遐皱起了眉头，“但这优等生们在此处沉沦烟酒情色不同，他们是为了活人，我们是为了死人。”“你……”唐遐刚开口，周到就已经消失了。
“这个家伙，真是的……”唐遐抿了口茶水，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耳朵一下子就红透了。很快，她又低声说到：“为了死人……你下回再当谜语人我就把你打成死人。”
回到了教室的周到扫视一圈，面无表情的又走进【忘菩提】。天色已深，月光洒落。周到环视四周，松开了紧皱的眉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走向蒋中甫的墓。
周到掏出一盒玉兰放在碑前，又掏出一盒，举到空中晃了两晃，并排放到地上。随后起身，如沉默般走进来一样，又沉默的走了出去。
沉寂又笼罩了这里。不久，虚空中浮现出了一个人影，走上前，捡起了一盒玉兰。微光亮起，李员升再次靠在了墓碑上，烟灰飘落，泪水沾襟，五大三粗的汉子静静的吸着烟，一声不吭。“再见。”他呢喃一声，掐灭了烟，起身走向一侧，身影慢慢模糊，消失不见。
周到瘫坐在椅子上，灌了自己口白酒，胳膊无力下垂。酒瓶滚落，酒撒了一身、一地。他也不收拾，轻轻合上双眼，不自觉的呢喃：“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别离，为了重逢。”
翌日，周到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什么，还没睁眼，就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李……唐遐？你来干什么？”周到看清了站的离他远远的唐遐，眼神微不可查的一暗。“离我远点儿，昨天晚上去当酵母菌了？浑身酒气，真是好闻啊。”
周到又躺回去：“老李也从这儿走了。”唐遐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他走是不可能改变的，你昨晚拿烟的时候就应该清楚了。”
周到点点头，强打起精神问道：“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唐遐看了他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接了个大单子，【乔治十字勋章】知道吗？”
周到半闭着眼：“乔治十字勋章，1940年乔治六世设立。你找这个干嘛？”唐遐笑了笑：“有个客户找到了张【政治】的练习题，要用到这个。”
“还有，这回【周考】我和你一起参加。”随着唐遐笑吟吟的说出这句话，周到整个人都懵了，瞪大了眼：“不是，他给了你什么东西？一张【调座卡】可不便宜。”唐遐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不说报酬，先看看你。就你这样我敢让你去吗？”
周到又闭上眼：“随便你，还有10秒【周考】开始，小心点吧。”
唐遐靠在桌子上，轻轻点头：“那……平安。”
周到勾起一抹笑容：“嗯，平安。”
“科目：物理”
“试题：二战下的量子”
“【周考】开始”
周到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房屋朴素的装修风格。他从床上下来，翻了翻屋内，很快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小有名气的丹麦科学家，尼尔斯·波尔，时间则是1941年的夏天。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唐遐走了进来，周到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玛格丽特·诺伦德吧？”
唐遐依旧披着昨晚的狐裘，没搭理他，而是说到：“找到任务了吗？”
周到笑了笑，没再追问，躺在了大床上：“我这儿只有论文和报纸。你那边呢？”
唐遐皱了皱眉：“我那边只有稿件，我都拿过来了。”周到一边翻阅稿件一边说：“【物理】尤其钟爱篡改【历史】，小心行事，保命要紧。”
唐遐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桌，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这局几个玩家？”周到把稿件理好，摇了摇头：“不清楚，但现在是1941年夏，所以除了我们两个，海森堡八成也是。”
唐遐点点头，然后将一本日记甩到床上，讽刺的看向周到：“不是说只有论文和报纸吗？这是什么？眼不要可以去捐给需要的人，不对，你这样的眼捐了还是祸害人家。”
周到一愣，随即尴尬的笑笑：“没看见，没看见。”唐遐把日记本扔给他：“自己看看。”
周到拿起那个朴素的牛皮日记本，翻阅了起来。
“太恐怖了，希特勒那家伙简直就是魔鬼。那群纳粹没有任何借口便出兵占领了我的祖国，我誓不投降。”
“我必须隐忍，研究所不能受到影响。我得想办法帮那些犹太裔的同事们逃离这个魔窟，那群纳粹狗盯我盯的紧，我估计只能靠自己了。”
“那群魔鬼竟然想让我加入铀俱乐部，想得美。但海森堡那个小子居然在帮纳粹工作，真不明白这个混小子怎么想的。”
“听说过几天海森堡那个小子要来，这个时候……诶。我得劝劝他，不能让他再这样了。”
“估计纳粹那帮玩意在研究上比盟国领先太多了，我得想办法帮帮忙。”
周到读完日记：“那现在知道的任务就有三个了。”唐遐点点头：“任务一，活下去；任务二，说服海森堡；任务三，逃离这里，前往盟国提前开启曼哈顿计划。”
“波尔本应该去研究所主持大局，可是我不会丹麦语，这就需要店主你了。”唐遐点点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周到随手拿来张纸，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名字：维尔纳·海森堡、丹麦的盖世太保负责人、德国驻丹麦将领。“看来，这回的对手，应该是你们三位呀。”周到笑了笑，将纸扔进壁炉，洁白的纸张被火舌舔舐，渐渐化成了灰烬。
很快，哥本哈根理论物理研究所所长波尔患病的消息传遍了丹麦的科学界，不少科学家都来到他的居所探望，都被波尔夫人礼貌的拒绝了。
傍晚，波尔夫人端着一碗药走进了波尔的卧室，顺手带上了房门。
唐遐将红糖水放在床头柜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看着悠哉悠哉的周到：“现在又多了两位，明天海森堡就来了，按计划行事？”
周到点点头，笑吟吟的开口：“唐遐，明誓了吗？”唐遐一愣，摇摇头：“怎么了？”周到点了点头，手上出现了一束骨筹，低声轻吟：“菜就多练，不会就算。”
唐遐听见嘴角抽了抽：“每回听见你们【数学】的誓词，我就明白人在无语的时候也是会笑的。”
周到笑了笑：“明天就不用你了，一个人就足够了。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先去做饭？”
唐遐递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但还是起身去做饭了。周到在她走出房门后，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物理】你个婊子养的，把我【知识】都禁了，这TM让我明天怎么玩？看来计划得改改了。”
门外，唐遐把【驺虞旗】收了起来，轻轻笑了笑：“就这，不给你上点难度，你是不是飘起来？”
此夜，月光如水，星光似萤。门外，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接近了波尔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