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电话
选秀节目在全世界都占据着独一无二的位置，影响力非常巨大。
2002年《鹰国偶像》、《pop idol》一经推出，瞬间成为全球流行文化的一部分，传播到了30多个国家地区。
现在有机会成为创造者，做有影响力的节目，郑植当然心动。这是在全世界扬名的难得机会，不只是他个人来说，更是国家文化传播的好契机。
但是这玩意现在拍不了啊，爆款的产品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你现在拿出来《超级女声》，光是投票就不现实，要知道目前手机普及率只有6.7%。
他在那里沉吟了片刻，直接摇头道：“主任，这类节目不是我擅长的范围。”
他干脆的拒绝让欧阳常林颇为意外。
这年轻人从第一个节目开始就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才华，无论是《我是歌手》这种豪华阵容，还是《人类观察学》这类小节目全都轻松驾驭。
怎么到选秀节目就熄火了？
在他看来，选秀节目是并非高不可攀的难事。1975年湾岛就举办了《五灯奖》，97年东方卫视操刀《五星奖合成大擂台》，98年东南卫视的《银河之星大擂台》。只要湖南卫视仿照着他们然后制作一台自己的选秀节目不就好了？
他一时想不明白，沉默了一会，半晌才继续说道：“夏青已经同意了，她想要学习香港那边，举办湖南小姐比赛，只是我看来这节目一眼就望出头了。我希望这个选秀节目可以像《我是歌手》一样表现出旺盛的生命力和影响力。”
郑植轻轻点头，没说话。
欧阳常林微微叹一口气，郑重说道：“如果你同意做这个节目，我会在明年将你编入独立制片人，成为台里第八个独立团队。”
郑植听闻，稍稍讶异的看了眼欧阳。本来2002年才会大规模扩大的制片人团队，为了魏台的命令，现在就给他开快速通道了？
这是三年的时间，比什么都珍贵。
实话实说，湖南台一直以来对他的支持没得说，一个新人从编剧跳到执行制片不到一年时间，现在又有成为独立制片的机会，少走许多弯路。
难道要舍弃《超级女声》短信投票带来的巨大收益，换一种评选方式来强行制作？
他在那里陷入了沉思，试图想解决办法。
欧阳常林只能在一旁耐心等待，拿起杯子喝了口茶，一时不说话了。
郑植是亲身经历过《超级女声》盛景的，那年《超级女声》是真正意义上收视率比肩春晚的节目，广告单价要超过春晚的单价，给湖南卫视带来了上亿的收入。
更何况还有后面的“天娱公司”。这节目在经济层面来讲，这是一块巨大的蛋糕。
从文化发展上来说，更是意义非凡。
这么多年以来，综艺制作上内地抄港岛的，港岛抄台岛的，台岛抄曰本的，曰本抄欧美的，抄出一条巨长的食物链。
好在有东南亚当垫背，还没落在最底层。
现在有机会让站在食物链顶端，郑植不想错过了。
他表情认真起来，点头道：“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我会尽力一试。”
欧阳听到这里，才把紧绷的神经轻轻抚平，欣慰的看着郑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我也会尽量在资金、时间、人手、设备上支持你。”
郑植点了点头，坚定道：“我要独立制片权，以及我要和王平合作，两组共同制作。”
……
从欧阳办公室出来时，天色渐沉，远方像块被揉皱的灰布，路灯悠悠点亮。
郑植在电视台门口伫立，发了一阵呆，而后顺着回家的路慢慢踱回去。
这段时间，他一口气拍了两个节目，身体上和心理上，都觉得有些疲惫，现在偏偏又不能歇，还得筹划新节目。
真是挺乏的，但走了几步，吹了吹夜风，他的思绪就不由的想起了刚才的讨论上。
选秀节目……
有什么投票办法可以代替短信但是又让全民参与其中呢。
网络直接pass，拨打电话倒是有可行性。毕竟现在是座机时代，每一百户家庭中有31.4户拥有固定电话，和2005年，手机的普及率差不多。
或者说是干脆推迟《超级女声》计划，改为《中国好声音》这种不需要投票的选秀节目？
他就这么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胡思乱想，也没管走到哪了，不知不觉间，听到一阵歌声，他这才猛地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来打量，映入眼帘的，是一家音像店。
店门口的粉色海报格外醒目，天后身着标志性的黑色皮衣，配上一套莫名其妙的推拉动作。
店门口一条横幅赫然写着：“天后第十六张大碟《邮差》今日开售。”
郑植微微怔了一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这家店卖盗版专辑的吧，特么的好好一张只爱陌生人，变成邮差了。
直到走进店里，他拿起专辑反复端详，又仔细看了引言，才确定，这张专辑真将主打换成了名字晦涩的《邮差》。
他忽然有了给她打电话的冲动，呼出一口气，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嘟⋯⋯嘟⋯⋯”
悠长而有节奏的等待音响在耳侧，他低头，瞄着昏暗的巷子、微微亮的路面，和几个买专辑的粉丝，异常的冷清。
“喂？”
隔了一会，电话接通，那边人声嘈杂，吵吵嚷嚷的，没等他说话，她就道：“我在公司呢，等会，我换个地方。”
听筒里一阵乱响，稍时静下来，那个空灵婉转的声音道：“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看到你的新专辑了。”
“好听吗？”
“嗯，很好。”
“新节目怎么样？”
郑植笑道：“收视不错，评价也不错，不枉忙了这么长时间。”
她也轻飘飘的笑了笑：“你的节目都很好。”
“说的和你看的到似的。”他抬头看了看冷水色的天空，云朵悠荡着远去。
“你不开心？”
“没有。”
那边沉默了片刻，道：“你有想和我说的话么？”
郑植一愣，他也不知道想说什么，就是看见专辑，想她了。
“我可能，可能想听你唱歌吧。”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把我当点播机的。”
郑植一哂：“拜托了。”
那边安静了好久，然后她缓慢的，轻轻的，哼唱着：
“直到细雪飞下来，荡进远处深海……
你是一封信，我是邮差。
最后一双脚，惹尽尘埃。
忙着去护送，来不及拆开，里面完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