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盲生发现了华点
平衡束理论进入收尾阶段，得到了赵主管的应允后，沈周就过上了学校和埃斯帕公司两头跑的生活。
埃斯帕的人对他都很不错，有肘击他要和他交朋友的，有读了他的论文热情地跑来探讨平衡束猜想的，还有介绍妹妹给他当女朋友的……
气氛相当良好，沈周简直要爱上这里了。
平衡束理论，虽说理论占比较重，但归根结底还是偏向于实验生产，要以大量实验为基础的，其中涉及到一些微观观测，就不得不借助一些价值百万级、甚至千万级的高精仪器才行。
沈周潜心操作，生怕一个手抖导致实验失败，偏偏这里的研究员们工作不忙爱看热闹，他往仪器边一站，瞬间呼啦啦围上来一大群人。
“小沈哥别不好意思啊，我们就看看。”
……看看也不行。
沈周读小学的时候，最烦的就是语文考试写作文，监考老师站在旁边抻着脑袋看了，有时还边看边抖腿，烦得一批。
忍了两三天，沈周忍不了了。
这天又被围观，他直接薅了个次次都来看的热心吃瓜研究员，把人薅到仪器前，说：“我看你还挺闲的，不如你来操作吧。等最后论文成了，分你个三作。”
“早说啊小沈哥，就等着你让我干呢。”热情研究员果然热心，碰着仪器就是干，“三作就不用了，公司也不给发奖金，我总觉得你在搞大家伙，想参与参与。”
“嗯，也不小吧。”沈周答。
“平衡束猜想？”有人问。
“对。”
“这才多久啊你就把平衡束猜想干出来了？！”围观者惊呼，“你不会早就在偷摸搞这个了吧。诶，燕大的孙教授不是挺欣赏你的吗？孙教授人不错，你趁机和他拉拉关系、套套瓷，对你未来有好处。”
“那个姓李的就不行了，就嘴上哔哔得好听，其实天天Push人，还抢学生成果，大烂人一个。”
一人愤愤，提到李教授时脖子都气红了。
“小沈你可得小心，我听一同门师弟说，姓李的最近和你们院一教授联系密切，怕不是要搞你哦。”他提醒。
沈周道谢，这才惊觉到埃斯帕来好处多多。
譬如说不仅有热心老哥上赶着帮他做实验，还有不少人脉颇广的燕大毕业生讲八卦给他听。
看来那位李教授确实人品糟糕……上次他那么气急败坏地走了，还扬言再也不来鄱科大，他怎么会和物院的教授仍保持着联系呢？
沈周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猜那个和李教授沆瀣一气的人，该不会是马导吧？
沈周这人挺纯粹，虽然新学年以来没遇到过几个好人、受了不少罪，但是他对阴暗社会人喜好耍弄的那些坏坏手段依然缺乏足够的想象力。
从埃斯帕离开后，他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出来，若真是李教授和马导串通在了一起，他们到底想用什么坏点子搞他。
秋分已过，天黑得一日比一日早。
沈周回到学校时，已是天光暗沉，橘黄的晚霞泼洒在深蓝的天幕上，换做往常，他可能就直接回宿舍休息了，但是今天他想了想，还是先去了趟实验楼。
前两天和赵主管吃过饭，他就去知网查了李教授名下的论文。
只是李教授从业年限较长，发表的论文也很多，就算只看近三、四年的，也有十数篇之众，可谓是一论文生产打虎。
赵主管只含糊地告诉他李教授的论文有问题，没具体说是哪一篇有问题，也没说是什么地方有问题，那些论文中不乏有五六十页的大长篇，他简单翻看了下，一时半会也难以确定毛病到底出在哪里。
这事本来也不着急，可是听埃斯帕的人那么一说，他顿时就认识到时间的紧迫性，拖不得了。
这个点儿图书馆机房已经关门了，回宿舍又没有实验室来的近，烧炉工们应该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去加个夜班找找李教授的毛病，问题不大。
到了实验室，刚好撞见最后一人打扫完垃圾走人。
擦肩而过，沈周也没去看那人是谁，倒是对方挺尴尬地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开口说：“沈周，以前真对不起啊。在马导手下读研实在太压抑了，我鬼迷心窍……”
“对不起啊，对不起……”
沈周回头去看，那人已经拎着垃圾袋落荒而逃，他盯着背影瞧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当初讹他扫地，最后反被马导罚扫一个月地的实验室清洁卫生负责人。
没想到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他还在扫地。
扫地好，指不定就从研究生进化成扫地僧了呢？
沈周关上门，打开灯，内心没有太多波澜，他坐进自己的工位，开始暗时间顺序阅读李教授近年的论文。
李教授的研究方向偏材料计算，纯材料的论文也水了不少，其中一篇甚至水上了Science子刊。
沈周看了看，那篇水上Science子刊的论文发表于今年年初，写的是某种纳米材料在特定条件下呈现出超高强度的物理性能，打破了学界对纳米材料物理特性现有的普遍认知，或将在航空航天、太空探索发挥巨大的应用价值。
这个成果出来时，曾引起过不小的轰动，连沈周都隐隐有些印象，好像在网络上看见过相关新闻。
窗外漆黑一片，有趋光的小虫停留在玻璃板上。
冥冥之中似是有某种玄学力量在指引，沈周陡然升起一种强烈的预感，问题就出在这篇论文上。
他将实验设计又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再看一遍文末陈列的研究成果，一行一行、逐字逐句地读下去——突然，盲生发现了华点！
数据，论文中有一项指标的数据，明显异常。
让别人看可能没什么，一行不起眼的小数据，瞧着挺像那么回事，如果不经过实验复现，根本发现不了问题。
但沈周不同，他最近一直在做平衡束理论，实验也做了不少，因而一眼就看出那组数据高得不同寻常，甚至可以说完全有悖于平衡束理论。
已知平衡束理论是完全正确的理论，那么他眼前的这篇论文……数据造假！
沈周嘴角翘翘，大松一口气。
他拉开抽屉，准备拿一块巧克力吃，视线下移，手上动作却蓦地顿住——抽屉里本来应该有两块巧克力，现在却只剩一块了，而且包装松散，一看就叫人倒胃口。
有人来过他的工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