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英魂去不了天堂

“卧槽。”

季尘一惊，他没想到这两只高大沉重的金属魔偶，竟然有如此快的速度。

仓促之下，他只能提刀格挡，硬接下这一记竖劈，整个人都被重重地砸进了下方的岩石地面中。

好在季尘身上穿着皮甲，变身狼人后也足够皮糙肉厚，这才没被砸断骨头。

饶是如此，他也感觉自己腔子里的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痛得整张狼脸都皱在了一起。

另一边的布兰妮也不好受，虽然凭借着灵巧的身姿并未像季尘一样直接被砸进地面，但也倒飞出去十几米才踉跄着站稳。

而扎尔则是被双生舞伶重点关注的对象。

先将季尘与布兰妮击飞后，它们俩就借力调整身姿，双双高速旋转着踢向了卫队长。

“轰——”

一声巨响，扎尔如流星般坠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扬起滚滚烟尘。

双生舞伶以优雅的舞蹈动作缓缓落地，随即脚尖在地面上一点，轻盈地跳向了刚刚爬起身的季尘和布兰妮。

看似舞蹈一般的动作，蕴含的却是雷霆之威，双生舞伶每一次挥动臂刃和腿刃，都会给季尘带来巨大的压力。

每一次挥刀格挡，都让他的架势变得松散一分，那管他诅咒能力尽出，也没能讨到半点便宜。

不论是不死狼灵的撕咬，还是黑狱锁链或风刃侵体，都只能略微阻挡双生舞伶的攻势。

精神干扰就更不用说了，完全不起效果，而熔炉圣火则是辅助性质的诅咒能力，现在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仅如此，两只高大的金属魔偶甚至还在不停交换着彼此攻击的对象，它们优雅地在季尘与布兰妮之间来回穿梭，就像是在舞蹈。

后方，发射过一轮的炼金炮也根本没工夫进行填装和充能。

因为又一批芭蕾魔偶从黑暗中冲出，士兵们光是应付那群魔偶就已经非常困难了。

一旦他们结成的阵型被打乱，往往逃不过被芭蕾魔偶宰杀的下场。

就在一切都向着战败的深渊滑落之际，一声利啸从刚才被砸出来的深坑中传来。

紧接着，一道夺目的光束从天而降，穿透上方的山石岩壁，投射到深坑内，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随即一道身影便缓缓沿着胁迫走上了深坑。

“原来……我们早已战死……”

在光束的映照下，季尘看见那道身影是没有头的，而从铠甲的样式以及说话的声音来看，走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卫队长扎尔。

这一刻，季尘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怪不得他能从扎尔的铠甲内部感受到来自于灵魂的恶臭，怪不得扎尔和士兵们都戴着全覆面的头盔。

怪不得他们不知道王国调查团是什么，怪不得禁忌之门早已被封印而他们却不自知。

原来他们早已战死，所以才不需要补给还能继续作战。

他们不过是被诅咒封印在铠甲内的一缕残魂、一丝执念，固执地不愿相信自己已经死亡，因而坚守在这里。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陛下，这是臣等最后一次为您尽忠了。”扎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追忆、几分眷恋和几分解脱。

虽然他现在没有头颅，但季尘仿佛能够看到他正仰头向天，脸上的表情平和而宁静。

“王国护卫队听令！”下一刻，扎尔的声音重新变得坚毅肃穆，“把这些该死的魔偶挡在地下，决不允许一只逃跑！”

“是！”士兵们的回答依旧整齐划一。

“为了陛下，燃尽最后的力量！”

“为了陛下！”

慷慨激昂的氛围当中，所有士兵的盔甲缝隙中都窜出了淡金色的火星，全覆面头盔的后面同样燃起了两团火苗。

他们一改先前的颓势，每一名士兵都在燃尽最后一丝灵魂后，战力全面提升。

至于扎尔，他的重铠更是完全被淡金色的火焰包裹，甚至于脖颈上方的空缺处，都凝聚出了模糊的头颅轮廓。

其实早在扎尔爬上深坑时，双生舞伶就已然放弃进攻季尘和布兰妮，转而冲向了卫队长。

然而那道从天而降的光束却将它们所有的攻击都隔绝在外，直到扎尔决定燃尽自己的灵魂。

光束逐渐变得暗淡，并开始向中心收束，双生舞伶在原地转了一圈后，同时冲向了显露出来的扎尔。

“接受制裁吧，你们这群钢铁杂碎！”

扎尔不闪不避，只是双手握住剑柄，将巨剑重重地插入地面。

“呜——呜——”

尖锐的破空声从头顶传来，离得稍远的季尘清楚地看到，在扎尔将巨剑插入地面后。

半空中骤然出现了一柄完全由光焰凝成，无比巨大的光焰巨剑。

光焰巨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牢牢锁定住双生舞伶的气机，带着破空之声气势磅礴地直插下来。

“嗤——”

光焰巨剑如热刀切黄油般毫无停滞地插入双生舞伶体内，将它们牢牢钉在了扎尔面前。

然而它们的臂刃也几乎在同时刺入了重铠之中，一时间竟是形成了一副诡异中又带着些美感的画面。

而在后方的战场上，士兵们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将芭蕾魔偶们一一砍翻在地。

只是这声势震天的战斗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便重新归于沉寂。

士兵们铠甲缝隙中冒出的火星变得暗淡，覆面后的火苗也逐渐熄灭。

他们的动作停留在了最后拼杀的时刻，铠甲内由鲜血勾画出来的诅咒印记渐渐化作粉尘飘散。

扎尔脖颈上方的光焰头颅也开始慢慢消失，他转头看向了季尘与布兰妮，模糊的五官似乎露出了一个微笑。

随即他双手按在巨剑上，光焰不停向剑身中流转。

一柄柄光焰巨剑接二连三地从天而降，不断插入到包括双生舞伶在内的所有芭蕾魔偶体内。

他在用最后的力量，确保不会有一只魔偶逃出这里。

片刻后，光焰逐渐暗淡消散，扎尔没有头盔的盔甲失去了活力，双手拄着剑，就那样站在古树之墙的前方。

即便魂飞魄散，他也要站在这里，守护王国的安宁。

残破的披风轻轻摆荡，英魂却再也去不了天堂。

季尘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躯已然被切成两半的双生舞伶的手指，忽然轻轻地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