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巢县城下
刘文秀从来不觉得亲自上阵算什么。
他有如今的地位,并不是因为他是张献忠的义子。而是因为他在战场上活下来了。
上阵杀敌,对他来说是很寻常的事情。
而且也是速战速决最快的办法。
刘文秀所选择的进攻方向,还是刚刚厮杀的战场。毕竟一会儿功夫,刘正也难以将车阵完全恢复过来。
“果然。”刘文秀在手持长刀越过了车阵。暗道:“身先士卒,是速战速决最好的办法。”
在刘文秀的带领之下,麾下将领无不大震。下死力拼杀。
刘节带着麾下将士拼命抵抗,但是实在不是对手。
只能步步后退。
刘文秀暗暗点头:“刘正不错。”
在明朝官军中,有刘正这样素质的军队,已经不多了。在刘文秀印象中,大部分官军进攻还好,一旦败了,那就是脆败。根本就没有这种败而不溃。
但越是如此,刘文秀越想拿下刘正。送给张献忠。让张献忠好好打李闯的脸。
只是刘文秀并没有发现,自己一步步督军向前。也慢慢的靠近了刘正给他设计的陷阱。
如果说,刘文秀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安全,是不对的。
刘文秀拼杀在第一线。身边却有数名亲信护卫死死护卫,格挡周围的箭矢,分割敌人。刘文秀只需要应对面前的敌人。
这种应对方式,足以应对战场上绝大多数危机。
却不足以应对,十几根鸟铳狙杀。
刘正的眸子是冷的。
一个个他从河南带出来的,能叫上名字,说过话的老卒。战死在面前,他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
他的眼中只有刘文秀。
在刘文秀进入最佳射击区间后。
刘正微微闭上眼睛。猛地睁开,眼中满是疯狂,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即吹响了喇叭。
“砰------”
在听见喇叭声的时候,刘文秀本能觉得不对,身体猛地向亲卫后面一偏。
随即十几个弹丸打在刘文秀周围。
刘文秀亲卫纷纷倒地。
唯有一颗弹丸打穿甲胄,直接在刘文秀胸膛上开了一个洞。
鲜血直流。
刘文秀脸色错愕,仰天倒地。
一瞬间,刘文秀身边的将士全部懵了。
今日之战,如果败了,还不算什么。
胜败乃兵家常事,张献忠也不是没有败过。
最多军法处置,未必会死。
但是他们将张献忠义子的性命,丢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想得好死都难。
刘文秀身边的将领连忙簇拥过去,看刘文秀浑身是血,但还有气。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用商议就得出结论,救治刘文秀要紧。
而他们这一支马队,根本就没有郎中。
只有张献忠本部有。
当务之急,是立即将刘文秀送过去。
谁还想打?
“杀-----”
刘正就等着这个时候了。一声令下,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反攻开始了。
刘文秀部下没有战心,也失去了指挥,一片混乱。面对刘正的反击,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丢下一百多具尸体,带着刘文秀逃走了。
刘正这才长出一口气。
前后交战不过半个时辰,却是刘正穿越以来过得最漫长的半个时辰。也是收获最大的半个时辰。
只是他看见战死将士的尸体,再也高兴不起来。
也是损失最大的半个时辰。
他审问留下的活口,这才知道,张献忠大队此刻还在庐州城。附近没有其他流寇了。
刘正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打扫战场。立即去巢县。”
将战死的将士放在大车上,一起带走。
只留下一百多具被扒光甲胄武器衣服的流寇尸体。
日影西移,没有多长时间。巢县县城已经在刘正眼前了。
刘正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什么行人,暗道:“定然是巢县已经得了消息。已经开始准备御贼了。”
一行人都觉得,到了巢县就安全了。
“这巢县县城不错啊。”
巢县县城乃是嘉靖年间防倭寇所建,长十二里,因迁就外面河道,与城中卧牛山的山势,城墙并不规则。四个城门,也不是东南西北。
而是都偏一些。
比如刘正要去的城门,名曰拱辰。号称北门,但其实西北方向。
城门外有宽阔的护城河。拱辰门外,有一座不知道何年月修建的石桥,直通城门洞。
是远远的看见巢县拱辰门的城楼上,似乎用绳子吊着一个人。
刘节眼尖,不由说道:“那不是二哥吗?”
没错,城头上吊着的人,正是去报信的二叔刘朴。
刘正大怒,上前说道:“城头何人,为何将我叔叔吊在城头上。”
城头上有一个衙役大声说道:“城外的流寇,你们听着。你们的阴谋已经败露了。”
“派一个探子假借官军之名炸城,幸好我县老爷,天纵英明。尔等阴谋败露,速速退去,休怪我等无情。”
所有人都看向了刘正。
刘正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已经为了巢县打了一仗,死了好些将士,但是结果,说什么奸细,细作,阴谋?
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刘正强忍怒火,上前大声说道:“我乃河南生员刘正,乃是史公讳可法的乡人。我这里有史公书信可做证,我等绝非流寇。”
“还请县尊明鉴。”
拱辰门城楼上,一个身穿县令官服的中年人,正是巢县县令王明德,他是北京大兴举人。乃是走了上面的门路才弄到一个南方的县令。
如果太平时节,区区巢县县令,算不得什么。但是而今天下大乱,不去河南,陕西,等地方当县令。而在大江两岸,已经是难得的好缺了。
今日王明德前后脚得知,献贼破庐州。陡然大惊,又见刘朴来报信。心乱如麻。也听说了献贼下庐州的路数,顿时胡思乱想,疑心刘朴是贼人的探子,为了安定人心。让下面人知道县衙有所作为,才做出将刘朴挂在城楼上的决定。
王明德看刘正的车队,已经相信刘正不是贼人了。
但是听刘正提起史可法,心中却翻起来了嘀咕。
王明德从北京来,更清楚上面的情况。
他很明白:“我与史可法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