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勒比海到法兰西皇帝](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405/52765405/b_52765405.jpg)
第119章 火种
托马斯·潘恩站在船舷边,看着远处的灰蓝色波涛不停地上下起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怀表。
刚刚结束的海葬仪式历历在目。
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些在独立战争中为自由而战的人们。
“自由是生命的灵魂……”
他凝视着浪尖上破碎的倒影。
一个十七岁的马萨诸塞民兵在他的记忆里浮现。
那孩子咽气时仍紧攥着火药勺,铜勺柄刻着“不自由毋宁死”——字母E被子弹削去半边,成了某种残缺的圣痕。
他也曾看见那些被英军吊死在波士顿港的革命者。
涨潮时绳索缠住脖颈,退潮时脚尖轻触水面,如同跳着永不完结的小步舞。
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年轻面孔,和这些曾经的海盗一样,都是为了某种信念而战斗,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虽然他也认为那几名海盗的确是为圣玛丽号做出了贡献。
可让潘恩怎么也没料到的是。
劳伦斯准尉会如此大张旗鼓地给予那几个海盗死后如此殊荣。
他一开始并不理解,可当他窥见身后士兵们的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时,他忽然明白了。
作为最初搭乘自由号前往北美,却在中途因为遭遇暴风雨和海盗,从而登上圣玛丽号以继续剩下旅程的乘客,
潘恩对劳伦斯的认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加深。
也让他越来越感到惊喜。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军官,”潘恩望着远处甲板上劳伦斯挺拔的背影,心中暗想,“他有着超越阶级和立场的胸怀。”
这种特质让潘恩想起了自己在《常识》中写到的理想统治者——不是高高在上的权威,而是能够理解并尊重每一个生命的领袖。
海风突然转强,吹乱了潘恩的思绪。
此刻,劳伦斯正在指挥船员调整帆索,动作干练而从容,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肩章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潘恩忽然意识到,或许真正的革命精神不仅仅存在于战场上的呐喊,也存在于像劳伦斯这样的人身上——他们用行动诠释着对生命的尊重,对自由的追求。
是的,海盗也是人,每个人都值得被尊重。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被接纳为圣玛丽号的正式船员。
这时,他看见一个少年捧着一本素描本递到了劳伦斯面前。
准尉看了之后,微笑着点点头,尔后视线和他撞在了一起。
“潘恩先生。”
劳伦斯拿着素描本走了过来。
那个少年有些局促地跟在他的身后。
“您瞧瞧这个。”
潘恩接过素描簿的瞬间,海风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少年用炭笔在扉页勾勒的浪花纹路竟与真实海面的涟漪完美重合,仿佛整本画册都在随着波涛呼吸。
他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顿。
半晌,潘恩才回过神来,目光重新落在画册上。
他翻开的第一页是遗体入海前的特写。
白布包裹的轮廓在波涛中若隐若现,褶皱被光影切割成无数碎银。
周围的海水被渲染成深沉的墨色,仿佛在无声地吞噬着生命。
而在水面上,一只海鸥正展翅飞过,它的影子恰好投射在遗体上方,仿佛在指引着灵魂前往另一个世界。画面的角落,少年用极细的笔触勾勒出了一串气泡,它们正缓缓上升,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画面的右下角,一个独臂海盗的背影格外引人注目——他佝偻着身子,粗糙的手掌紧紧抓住船舷。
少年的笔触将那种无声的悲痛刻画得淋漓尽致。
第二页的跨页全景让潘恩喉咙发紧。少年用技法将晨光中的圣玛丽号化作剪影,甲板人群化作深浅不一的灰影,唯有六条坠入海中的白布泛着幽蓝磷光。最精妙的是海面倒影——本该对称的船影被刻意扭曲,变成了某种张开双翼的巨鸟形态。
翻到第三页。
这幅画捕捉的是劳伦斯准尉宣读悼词时的场景。
阳光透过云层,在劳伦斯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挺拔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画面中,劳伦斯的手微微抬起,仿佛在安抚着那些悲伤的灵魂。而在他的身后,圣玛丽号的甲板上,船员们整齐列队,旗帜降半,海风将旗帜吹得猎猎作响。几个幸存的海盗低着头,其中一个正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少年用细腻的笔触描绘出了泪水在阳光下闪烁的瞬间,让整个画面充满了无声的哀伤。
“这位是……”
潘恩轻轻合上素描簿,指尖在磨损的皮革封面上停留了片刻。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劳伦斯的肩膀,落在那个局促不安的少年身上。海风掀起少年额前凌乱的碎发,露出那双因紧张而闪烁的眼睛。
少年的手指绞在一起,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是尤利西斯,”劳伦斯介绍道,“我们的见习画师。”
潘恩再次低头看向那些画作,忽然注意到在最后一幅画的右下角,有一行笔锋硬朗的小字:“暴君眼中的海盗,自由斗士眼中的殉道者。“
他将这行小字念了出来。
尔后不由得赞叹道:“画是好画,而这行批注更是点睛之笔啊!”
尤利西斯红着脸急忙解释道:“这是准尉阁下亲笔所写。”
似乎生怕让潘恩误解这行字是他撰写的一般。
“准尉,”潘恩笑着说,“看来我们这位年轻的画师不仅擅长捕捉光影,更懂得如何保守秘密。”
尤利西斯的耳尖不禁微微泛红。
劳伦斯耸了耸肩道:“潘恩先生,您就别打趣小孩子了。”
潘恩的手指在皮革封面上轻轻叩击,怀表链子随着海浪的节奏微微摇晃。
“我们的准尉不仅熟读《海军操典》,”潘恩笑着说,“还深谙《荷马史诗》的隐喻之道。就像奥德修斯命令水手用蜡封住耳朵,您用批注给这些画作戴上了镣铐。”
劳伦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镣铐有时也能成为丈量自由的标尺。”
“正如您书中写到的,真正的暴君从不是明晃晃的枷锁,而是让人甘心佩戴的假面。”
尤利西斯猛地抬起头,少年人特有的清亮眼眸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准尉阁下,您让我想起费城的印刷匠老约翰,”潘恩将素描簿递还给少年时说,“他总说油墨的深度不在于浓淡,而在于能渗进多少层纸。”
就在刚刚,潘恩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怯懦的少年画师,或许正是劳伦斯在船上播下的又一粒思想火种。
这时,海天交接处掠过一群信天翁。
它们的影子投在甲板上,留下无数振翅欲飞的剪影。
【您作为舰长,首次完成了对商船的劫掠,成就点+50。】
【您首次成功举办了士兵海葬仪式,成就点+50。】
【您首次在决斗中战胜了塔尔顿少校,成就点+50。】
【“支线任务:星图与沙漏”中的关键人物尤利西斯对您的好感度首次达到40,成就点+50。】
【重要NPC托马斯·潘恩对您的好感度首次达到40,成就点+50。】
【成就点余额为: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