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区别,对待
营帐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胡济说出上中下三策的梗,本意不过是想稍稍调节一下沉闷的氛围。
魏正自然明白胡济的用意,当下微微一笑。
接着也并未急着回应计策之事,而是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眼神中闪过谨慎与警惕。
胡济见状,心领神会,轻声说道:“放心,这里没有外人。”
得到胡济的保证,魏正这才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开口:“自古以来,行大事者,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密、简。
快,方能抢占先机;
密,才能出奇制胜;
简,则可高效执行。
如今咱们若要率领大军回师逼宫,那就如同置身悬崖边缘,必须孤注一掷,毫无保留。”
他的目光在魏延和胡济脸上一一扫过,接着说道:“若没有这份破釜沉舟的胆魄,倒不如干脆痛痛快快地交出权力,从此安稳度日,回家养老。”
魏延听闻,不屑地哼了一声,满脸的不耐烦:“这道理,三岁小儿都懂,还用得着你在这儿反复啰嗦!”
胡济见魏延态度如此,赶忙看向他,轻声唤道:“兄长!”
这一声呼唤,带着几分劝诫与安抚的意味,魏延虽心有不满,但在胡济的目光注视下,终究还是闭上了嘴,不再吭声。
毕竟刚结拜......
魏正见此情景,也没有丝毫藏着掖着的意思,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道:“要想孤注一掷,关键在于上下一心。
咱们可以想象一下,若是大军浩浩荡荡回转,可内部将士却各怀鬼胎、心思各异,那便如同在自家阵营里埋下了无数颗大雷。
如此一来,反而极易被陛下抓住破绽,利用人心的缝隙,施展挑拨离间之计,将我们各个击破。”
胡济听了,顿时恍然大悟,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杨仪他们,我来谈。”
话一出口,就说明胡济听明白魏正的意思,下一步就着手拉拢荆州南郡人。
从这个角度说,胡济确实有着比魏延更为敏锐的洞察力和高超的手腕,他深知荆州南郡人在蜀汉政权中的影响力与潜在力量。
魏正见胡济领会了自己的意图,接着提醒道:“和杨仪、高翔他们谈的时候,不妨把话说得明白透彻些。
我们可以明确告知他们,若是我们南阳人上位,那南郡人必定是我们最为倚重的第二序列,甚至往后两郡可以亲如一家,携手共进。
但若是换作其他人上位,比如荆州非南郡南阳人的蒋琬,或是外戚吴懿,再或是东州派大佬李严,亦或是益州人李福。
一旦他们掌握大权,到那时,哪里还会有我们南郡人和南阳人的立足之地?”
胡济听着魏正的这番分析,不住地重重点头,心中暗自赞叹:忠贤这孩子,对局势的洞察实在是太过透彻了,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
魏正稍作停顿,胡济早递上水杯。
魏正连忙躬身接了过去,然后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第二个要拉拢的,便是降将派。
在这一派别中,首当其冲的是以马岱和姜维为主的凉州序列。
他们虽然没有田地和资源,但手握兵马,实力不容小觑。
无论将来谁上位执政,都必然会对他们予以重视。
所以我们要做的,便是拿出其他派别无法提供的优厚条件,吸引他们加入我们的阵营。”
“至于爨习、孟琰、孟获他们,南中劲卒迁徙入益州时,深受丞相的恩泽与义举感召。
我们只需巧妙地借助丞相的福荫,在他们心中挑拨其与陛下的关系。
让他们忆起丞相的好,对比当下的局势,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拉拢过来。”
胡济听得频频点头,对魏正的谋略深感佩服。
而魏延则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魏正,眼神中透着疑惑和思索,没人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至于益州本地人,”魏正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们必然也会敏锐地察觉到当前局势所带来的机会。
甚至,他们极有可能会选择投石问路,试探陛下的态度。”
“投石问路,怎么投?”胡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他们大概率会呈上一道奏章,内容讨论相权和皇权的问题即可。”魏正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陛下何等聪慧,对政治局势的敏感度极高,自然能一眼领会益州人的意图。
然而,也恰恰因为陛下太过聪明,所以,他肯定不会轻易和益州人合作。”
魏正说到这里的时候,胡济连连点头,对魏正的分析深表赞同。
而魏延则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心里很想问一句:为什么陛下聪明,就肯定不会和益州人合作呢?
可话到嘴边,他又强行咽了回去。
因为他深知,一旦问出这个问题,或许就会让人觉得自己在政治谋略上有所欠缺,不够聪明。
于是,他只能强忍着这份好奇,继续听魏正分析。
幸好,魏正似乎看出了魏延的好奇,接着说道:“一旦与益州人合作,虽然短期内可能获得一定支持。
但从长远来看,却会引发一系列不可控的风险。
因为益州本地人的诉求,是益州益州人的。
他们上位,会全力打压荆州人和东州派系,造成权力失衡。
一旦逆魏来犯,他们甚至可能绑了陛下献降。”
闻言,魏延不住的点头,暗想原来如此......忽地眼神一瞪,见魏正和胡济并没有主意到他,这才松了口气。
“所以,益州人这次依旧只能在一旁观望,充当看客。
而我们,只需维持丞相之前的策略来应对他们即可。
我们要明确地告诫张翼等人,只要我们在,就会坚定不移地维持丞相一视同仁的用人做法,给他们提供广阔的上升空间。
反之,如果我们失势,其他上位的人,出于各种目的,只会变本加厉地苛待益州人。”
“外戚吴懿、吴班兄弟呢?”
见魏正说了半天,始终没有提及这二人,胡济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魏正闻言,微微一笑,仿佛早已料到胡济问起这个问题:“问题的关键,就在吴懿、吴班兄弟身上。
他们身为外戚,这特殊的身份,也就意味着他们有着极大的身份灵活性与可变性。
他们若是选择跟随荆州人,那便可以归为荆州派;
若是与东州派联手,或者扶持李严上位,那他们就成了东州派的一员。
甚至,他们还可以自成一派,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
当然,他们的想法未免太过简单幼稚,陛下又怎会轻易同意他们这种分裂权力的行径。
但陛下不同意,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心存幻想、多方谋划。
毕竟,他们是外戚,身处权力的漩涡中心。
对付他们,只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