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好女怕缠
竟是……赢了!
因为这一行人面上的喜悦是遮掩不住的,除了赢了数算比试,不会有另外任何其他可能。
可这……怎么可能呢?
对于赵恒的数算水平,她可是一清二楚,平日间许多时候连银子都算错的人,竟赢了王璨那个数算小公子?
这……简直就是傻子考得状元一般,做梦都不敢这般做!
“怎地?你家少爷在你眼中,便那么不堪吗?区区王璨,也配与我较量数算?”赵恒笑呵呵。
“不……”
刘娥缓慢的摇头,再认真审视赵恒,竟发现,在这炎热的天色下,这人……竟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舒适感,如同一块冰,看着都凉快。
倒是脸上那笑……嗯,仍旧是那般猥琐与可恶。
“今日就不必做饭了,叫几个好菜,喝点。”
赵恒大手一挥,相当的豪气拿出百两银票丢给臭屁。
跟着,院落之中便开始忙活起来。
刘娥负责拿碗筷,给白酒降温等等。
饭菜等打回来后,赵恒开口道:“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刘娥却是平缓摇头,转身退去继续忙了。
身为丫鬟婢女,是不能跟主人家一起吃饭的,更别提坐在一张桌吃,逾越规矩。
大概忙了半刻钟,趁着前堂喝的正热闹,她悄然走出院门,眼见树上挂着一个红色的锦囊,眼中顿时一喜,知道喜欢的人很快就会到来。
可跟着,喜色褪去,又变得忧愁起来。
刘正卿那边正急缺银子打点呢,没有银子,便施展不开,很难在京城立足,更别提科举一事了。
可……她不过是一个婢女,又能自哪里借来千两银子呢?
难道……
她摇了摇头。
不行的!
那无赖的要求太过分,亲一下给百两银子,她这边若是同意了,那……成什么了?
与那花楼之中的许多女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玉娥。”
一道呼唤声响起,打断了刘娥的思绪,旋即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忙快步走去。
“玉娥,你可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
刘正卿满是激动,伸手想要去抓刘娥的手,却被刘娥无形躲过去。
他抓了个空,倒也不恼,只是殷切的望着刘娥漂亮的脸蛋:“玉娥,我本以为那狗东西会输掉比试,继而家破人亡,那时,我就可以接你离开了,却不想他狗运气太好,哎……”
说着,他一声叹息,不住的摇头晃脑,很是懊恼一般。
刘娥平静的看了眼,倒也没解释。
或许这刘正卿不知道,赵家若当真破败了,她这个姿色还不错的小婢女注定会倒霉遭殃,譬如……被送入王家?
赵恒虽然惹人厌,但至少留有分寸,从不对她用强。
可一旦进入王家,谁又能保证那王璨当那表面上的正人君子呢?
但凡强迫,她一个弱女子可又能躲得过那一双魔爪?
所以,回头来看,赵恒能赢,于她反倒是极好的事儿。
“对了,玉娥。”
刘正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赵家,而今又有一些钱了,为了我们的前程,你……就帮我借一千两吧。”
刘娥摇头:“赵家有钱,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啊,而且……一千两对赵家或许不多,可对我们……”
刘正卿心下一急。
他可是很清楚,赵恒在拍卖冰块的时候,可是足足出价万两,而且还是得到醉梦楼掌柜查验印证的。
手握万两,借来千两岂不是很容易的事?
“玉娥,我又找到一个门路,礼部右侍郎程大人与我是同乡,据说此一番的秋闱,极可能由他当主考官,若能得到他的一副墨宝,我将受益无穷啊!”刘正卿压低声音。
“还有这门路嘛……”
刘娥喃喃着,心下越发的错乱迷惘了。
她当然知道在读书人的圈子中,有一种说法叫做“润笔”,也就是求别人的墨宝字画,给些润笔的钱。
而一个主考官的墨宝意味着什么,她也再清楚不过。
说严重些,甚至可直接影响刘正卿此生的命运。
“那我再想想办法吧。”她无奈开口。
“嗯嗯,玉娥,你为人比较正,可能不会说好话,记得与那狗东西客气一些。”刘正卿嘱咐。
很快,二人分开。
眼看着那一道倩影进入院落,刘正卿的面色也是瞬间阴鹜下去。
“臭表子,你就跟老子装清高吧,早不知被那狗东西祸害多少次了,借千两银子,还不是你勾勾手指的事,将那狗东西伺候……”
他咬牙切齿,想想便气。
来京城半年了,二人相识也足有三年了,竟连个手都不给碰!
抄!
而在赵家宅子内。
喝酒的气氛越发热闹了,赵恒跟老爹推杯换盏,喝到一半的时候,胖子江玉行赶来, 便敞开膀子喝。
只是就在这热闹之中,赵恒眼见刘娥出去了一趟,回来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知道这妮子肯定又去会姘头了。
赵家的婢女,时常跟外面的野男人幽会,怎么想都不舒服。
不过他倒也没说穿,大醉一场后,回屋便睡。
很快,刘娥走了进来,在房间里放了一个木桶后,又准备了温水,一切就绪后才提起被赵恒丢在地上的锦袍。
啪嗒!
一摞银票掉落在地。
刘娥本能的伸手去捡,很快又注意到上面的面额,大的千两,小的百两,足有三四十张,只是捏在手里,便好似万钧之重。
跟着,她只觉得身子好像冒火似的,小心脏砰砰乱跳。
她……有些眼热。
她很想趁着赵恒睡着,偷偷取走千两银子, 先将钱给刘正卿拿到未来考官大人的墨宝再说。
可想到未经同意便取,那可是偷啊!
她刘娥家室清穷,却也不能沦落到小偷小摸啊。
况且……这千两银子可不是小偷了,被官府抓住,是要判罪的。
一时间,她心下两难,两端的矛盾反复横跳。
“水……”
忽的,睡得正酣的赵恒睁开了眼,想要找水似的,却是猛的注意到拿着一摞银票的刘娥,眼睛当即瞪大:“你……在干什么?”
他豁的一下起身,抢过银票便数了起来。
“不对劲啊,我几分先前分明还有一万一千两的,怎地少了两千两?”
他的面上怒色缓缓上浮:“刘娥啊刘娥,本少爷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亏得本少如此信任你,你……”
刘娥一听,心下砰的震颤,知晓自己被误会了,忙解释:“你……你听我说……”
“我?你一个婢女,便是这般称呼主人的吗?”
“我……我……少爷!”
刘娥终是改了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为你收拾房间,从未动过你任何钱财,你……”
赵恒怫然大怒,挥手打断:“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我知道你缺钱,却不想你竟干如此卑鄙龌龊之事,出去,给我滚出去!”
刘娥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解释。
可见赵恒一脸决绝,便不好多说,颤着身子走出,轻轻带上了门。
本怒气冲冲的赵恒嘴角突的勾起一抹冷笑,垫着脚来到门跟前,就着门缝向外看。
便见刘娥坐在屋檐下,垂着头,泪珠子啪嗒嗒掉落,委屈巴巴又楚楚可怜。
“小样,跟我斗?”
他轻哼一声,美滋滋,若不是怕被外面的刘娥听到,甚至还想吹吹口哨。
对于刘娥,他自是喜欢的,若不然也不会花费千两银子雇佣过来。
但他很清楚,刘娥一颗心都扑在刘正卿那狗东西身上,他根本就没戏。
那就没办法了,只得稍稍耍点手腕。
先误会、冤枉一通,冲击一下刘娥内心的防线。
“呼……”
他打了个哈欠,不再理会外面,又睡了会,才拖着欲裂痛的头,疲惫走出。
眼见刘娥仍旧坐着,环抱双膝,衣襟湿漉漉的,显然是掉了许多泪水。
“喂,你哭什么哭?老子钱丢了都没生气暴躁,你反倒委屈上了?”
他很是不满:“之前,我以为你性情虽孤傲了些,可也至少大方得体,却不想你竟能做出偷鸡摸狗的勾当,真真是看错人了。”
本失落发呆的刘娥骤然抬起头,如同发怒似的低声咆哮:“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你你……平白诬赖好人。”
赵恒撇嘴:“可我的银两丢了,只有你在我身边,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
“不是我,我说过了,不是我!”刘娥瞪大眼,泪汪汪的,却是尤为的愤怒委屈。
“啊……那我再找找看吧,说不得遗落他处了。”
赵恒很是烦闷一般,折返回房间,一番装模作样的搜索之后,突然提高声音:“原来在这里,找到了。”
说着,他拿着银票走出,冲着刘娥晃荡展示了一番。
“罢了,就算你没有偷吧,毕竟我在一个角落处找到了,不算丢,好了,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似的……”
他说着,戛然而止,又改口:“哭吧,使劲哭,反正你本身就是娘们。”
话音落下,他干脆转身,不再理会。
后侧的刘娥怔了怔,诸多情绪萦绕,不禁又哭了出来。
误会解开了,她自然是轻松的。
可某个畜生是几个意思?
听那话,好似是她偷了银子,以防被发现特意将银子藏在某个角落似的。
什么叫“就算你没有偷”?
说白了,还不是认为银票是被她藏起来的。
如是想着,她便越发的难受,泪珠子也是啪嗒嗒不断落下,委屈极了。
“哎呀,你烦不烦啊?”
赵恒似是被哭声吵着了,干脆走出,随手丢出两张银票:“拿着花去,别在这里哭丧似的,本大爷还好好活着呢。”
银票落地,刘娥漫不经心的看了眼,本强烈的委屈情绪不知为何,竟似得到控制似的,哭声也就逐渐小了下去。
房间中,赵恒见状,又是暗自笑了出来。
二百两银子,从地上捡起来容易,可再想放下,可就没那么简单喽!
他扭了扭身子, 跟着便想到了徐纪月。
单独幽会哦,要怎么才能增进一点感情呢?
他大概清楚,徐纪月对她……应该是真的厌烦,如同嫌弃臭虫似的,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到得当下,她之所以还能搭理他,其中的根由,还是在他这边。
在于他……不要脸!
好女怕郎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