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也好似丢了自己
“不对!”
赵恒忽的皱眉,突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所谓考试,主考官说了最算啊!
而主考官是谁?
那老犊子……呸呸,那是可爱的丈人啊!
谁取得第一,还不就是尊敬的丈人一句话的事?
可以啊!
但很快,他想到自己这第一名并不是凭真本事得来的,又不禁摇头,不是很开心。
“没意思,门外那些拜访的学子就没必要见了,送他们些银子,去吃饭吧,小爷懒得起床。”
言语着,他不禁哼唧一声。
是真疼啊!
这姑姑下手,也是真狠!
没过一会,赵翩倩夫妇赶了过来。
眼见赵恒哼哼不断,赵翩倩立刻走上前去。
“哎呀,大侄子,怎搞成这样子?被谁打了?跟姑姑说,姑姑把他们家大门给拆了去,敢欺负我家大侄子?简直找死!”赵翩倩满是愤然的样子。
“哦……”
赵恒瞥了眼,脸上有些委屈、幽怨。
赵翩倩上下审视,见这大侄子趴在床头,好似动一下都疼的入骨一般,实在憋不住,突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大侄子,抱歉,是姑姑不好,不该那般打你的,姑姑错了,快去取些跌打损伤的药,哈哈……”她边说边笑,到后来已是弯腰捧腹。
“……”
赵恒撇过头,干脆不看。
后侧的李景同和赵琤琮见了,也都忍俊不禁。
“我大侄子成了状元郎啊,今日必须吃点好的,等着。”赵翩倩撸起袖子。
“你小子可有福了。”
李景同凑前几分:“你姑姑只在每年过年的时候下厨一次,且只做一个菜。”
赵恒愣了下,心情这才好转几分。
不多久,八个菜先后上桌。
李景同嘴角的笑意完全受不住,直接提杯:“来来来,恭贺我们的状元郎!”
一顿酒大概喝了两个时辰,酒宴散罢。
刘娥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将残羹冷炙收拾完毕,吃了些东西,也都各自安息了。
大约亥时,她悄然起身,见四下无人,轻着脚步,出来大门外。
不远处的树下,刘正卿依靠着大树,晃晃荡荡随时都会倾倒似的,显然喝了许多酒。
“正卿。”
刘娥快步走过去,关切道:“你怎喝这么多酒呢?快,先靠边站着,可别摔倒……”
“靠边站?”
刘正卿豁然抬起头,双瞳泛着凶煞的光:“好,我靠边,我成全你与赵恒,你们这对狗男女,亏得老子对你那般深情,哈哈哈……”
放肆的大笑吓得刘娥一跳。
她后退半步,面上怔怔,好半刻才会意过来。
这……显然误会了啊!
“正卿,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谣言?我与那赵恒没有半点牵连,只是最简单的主仆关系……”
“误会?”
刘正卿狰狞笑着:“你当老子不知情?那来赵家报喜的人,都已叫你赵夫人了!夫人,赵家的!你……你这婊砸、贱货!”
刘娥面色木然,明明心底都已急的着火似的,身躯却是不受控制的僵硬。
“你……你这般看我刘娥?”
她唇角颤着:“我不顾一切与你私奔来到京城,为你前程,我自甘堕落,将自己卖给赵家十年,每日为他人洗衣、擦地,卑微小心的伺候着,我,为的是什么呢?”
刘正卿越发的愤怒,牙齿嘎嘣作响。
“你为了什么?还不是贪图赵家的荣华富贵?还不是瞧不起我?”
“赵夫人,哈哈哈,现在,老子终于明白了,你为何无法自赵恒那狗东西借钱来了,原来问题在这里。”
“那狗东西已得手啦!”
“既已得手,兔子都吃完了,还撒哪门子的鹰?他又怎会轻易给你银子?”
他怒吼着,面若癫狂。
刘娥身躯也越发的颤了,心间好似有一万把刀反复戳着:“好,银子,我去给你借,你明早来取。”
说着,她倏地转身过去,脚步匆匆。
进入宅子,她砰的关上大门,背靠着,再也忍不住的泪珠子如断了线似的,滑落、流淌,片刻湿透素色衣襟。
心,痛!
就好似一张纸,慢慢的、滋啦啦的撕开,其间藕断丝连,伤痛便愈发的深了。
不知多久,她拭去泪水,面容也变得十分的平静,缓缓迈步,走入赵恒的房间。
床榻上,赵恒正呼呼大睡着,她走过去,轻轻推了推。
“干嘛?”赵恒懒懒的睁眼。
“我……”
她略微犹豫:“我,借钱,七百两。”
醉蒙蒙的赵恒迟滞了下,眼睛逐渐睁大,眉宇间微微皱着,泛着几丝凝重。
而后……
哗!
他抬手便扯住了刘娥,顺势坐起,揽着美人在怀,突地低头,定住。
呼呼呼!
外面的风儿在吹动夏日的绿嫩如翻滚着似的,有些躁动,房间中却显得格外的安静。
久久。
赵恒平和闭着的双眼睁开几分,感受着嘴角处淡淡的咸味,如同盐放的极少的羹汤,温和一笑。
“喏,先前我们说好的,方才便算是十口了。”
他随手取出银票,放在刘娥手中攥了攥,后仰着噗通躺下,不羁道:“困了,睡觉。”
刘娥缓慢起身,如同失魂儿似的,缓慢向外走去,泪水麻木般不断涌出,模糊的视线已看不清那银票上的数字。
银子,她借来了。
只是……她自己,也……好似丢了。
翌日。
赵恒早早起来,经过两日的休整,身上的伤痕也好了许多,至少不再那般疼痛。
他换了一身像模像样的儒衫,左右看了看,准备去国子监“报道”!
“老赵,恭喜啊!”
胖子江玉行赶早跑了过来:“你这可真是牛大发了,仅凭四个字便以第一名考入国子监,堪称是千古唯一,牛,太牛!”
赵恒兴致缺缺:“别吹捧哥了,这第一名得的名不正言不顺,丢人。”
“莫管怎么得来的,你那四个字,终究要流传千古。”
江玉行煞有其事般:“老赵我跟你说,你这下是牛坏了,昨晚京城都快炸锅了,快说说,你是如何搞定徐尧这块硬骨头的?”
赵恒斜目瞟了眼,噗嗤笑了出来。
好家伙,原来这小子是为了追求方家那位小娘子……取经的?
是以为他用了什么手段,获得了徐尧好感,继而令徐尧点他为第一名?
“可别说这事了,岳父大人……咳咳,徐大人差点教我得罪死。”
想到那“老犊子”、“老不正经”的称呼,赵恒便尴尬不已。
他本还是准备登门赔礼道歉的,可在得知徐尧点自己为第一,念头顿时又通达许多。
看看,咱丈人,很是豁达啊!
大度!
“只是……”
他认真起来:“昨晚京城炸锅了?”
对于朝堂那些事,他虽懒得理会,却也可以想象。
毕竟自家丈人的胆子太大了,冒天下大不韪,连国子监考试这等事宜都能直接内定,可想而知,这里面得是多凶险。
“很可怕,要死人的那种。”
胖子江玉行很是禁忌,讳莫如深,旋即转口道:“对了,老赵,出事了,咱冰块的生意被人盯上了,要出事,你小心着点,这里面甚至包括黄家。”
“一门两宰相的那个黄家?”
“嗯。”
“有点可怕了啊。”
赵恒锁眉喃喃着。
冰块的生意迟早会被人发现,对此一点,他半点不意外。
可连那个一门曾出过两个宰相的黄家都盯上了,便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若说王璨那狗东西发现冰块的秘密,他半点不在乎,毕竟后面还有姑姑常胜侯李家撑腰。
而黄家……那可是曾被称之为“京城第一家”的大家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