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拜师礼
陆瑾向来是个性情中人，遇事的第一反应从来都不是往深处去想，而是随着情绪走。
直肠子、暴脾气，这一点，即便是人到老年，他也未曾改变。
或者说一直以来，陆瑾在性功方面都是偏薄弱的，以至于面对异人界那些针对心灵的手段时，他其实很容易着了道。
这一次，若不是老天师以最直白的方式点醒他，他可能要想好一阵子才能想明白。
心即性，悟性是心性的一个面，所谓“七窍玲珑”和“一窍不通”，就是心性的两个极端。
上者道心通明，以心眼观天地万物，以至洞若观火；下者蒙昧迟钝，以肉眼观世界，恰似雾里看花。
前者近道，后者离道。
在老天师眼里，王青玄就是更接近“七窍玲珑”的璞玉，只要肯雕琢，迟早能成一番大器；
而陆瑾显然就是“一窍不通”的那块废砖，活了快一百岁了还不如小辈看得通透，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此刻，陆瑾诚心诚意地道歉，得到了老天师的谅解，算是将轻视龙虎山圣地颜面一事彻底揭过了。
但没过多久，他的行为又一次让老天师感到无奈：
老陆，果然还是那个老陆。
在“让人失望”这件事情上，老陆从不让人失望……
……
道完歉的陆瑾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王青玄的身上。
“王小兄弟的才智和手段，确实令陆某大开眼界，此前多有轻视，还请小兄弟莫怪。”
陆瑾一边说着，一边冲王青玄躬身致歉，“至于玲珑，就拜托王小兄弟来教导了。此后的事，我绝不干涉，小兄弟放开手脚，任意施为即可！”
见陆玲珑迟迟没有动作，陆瑾连忙出言提醒：“玲珑，还愣着干啥，还不快过来拜见师父？”
陆家毕竟是世家大族，陆玲珑虽然年幼，却也早已被严格教导过礼数方面的知识。
她知道，天地君亲师，都是人应该礼敬的对象。
而对待为自己传道、授业、解惑的恩师，就应该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给予同等的尊敬和孝顺。
只见她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快步向王青玄走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并连磕三个响头，奶声奶气道：
“弟子陆玲珑，拜见师父！”
对于一名修士来说，若是衣钵有了传承，那便是我道不孤。
人生第一次收徒，王青玄的心中也是不免涌出一股喜悦之情。
陆玲珑的乖巧懂事，让他觉得颇为顺眼，于是他欣然接受了这一拜，而后亲手将小姑娘扶起，温声道：“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希望你好好传承我的道，并祝愿你有朝一日能走上自己的路。”
另一边，见陆玲珑拜师成功，陆瑾暗暗松了一口气，对这孩子悬着的心总算是有了着落。
有心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此番上山，原本的计划再遭挫败，陆瑾的心情本是一片灰暗。
却不曾想到，仅仅因为这样一次偶然的会面，小陆玲珑求学拜师的事情反而在阴差阳错间完成了。
陆瑾放心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但也光顾着开心了，全然忘了之前王青玄两次对他提过的要求。
一行人一路走回会客厅，期间陆瑾有说有笑，光顾着讲给王青玄讲陆玲珑小时候的糗事，搞得小玲珑气鼓鼓地远离他，直接往师父的怀里钻。
陆瑾甚至为此感到吃醋，道：“有了师父，就忘了太爷，你个小没良心的……”
而这时。
“咳咳。”
王青玄佯装咳嗽，打断了陆瑾滔滔不绝的发言，并冲着陆瑾捻捻手指，疯狂暗示甚至明示。
您陆家不缺三瓜两枣，可我小王缺呀！
我小王在异人界根基还浅，你陆老头要是不付学费，说不定赶明儿小王师父就要带着刚收的徒弟一起喝西北风了！
可惜陆瑾糊里糊涂，愣是没看反应过来，王青玄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小兄弟这是？”陆瑾第一时间没看明白，于是直言相问。
王青玄伸出手，笑而不语。
陆瑾这才明白，拐弯抹角了半天，原来王青玄还是在要钱。
“一千万吗？你们不是说不要贿赂，怎么又反悔了……”陆瑾面露狐疑之色，再度将目光投向老天师。
“别看我，他是他，我是我。破坏天师府财物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是青玄找你有事，跟我可没有关系。”老天师摇头。
“不是，真要碰瓷我啊？”
陆瑾回想起之前王青玄诈死骗承诺的场景，顿时瞪大了眼睛。
王青玄看了直翻白眼。
咱就是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令人无语的人！
就连老天师都看不下去了，一脸无奈地将话再次点明：
“真当青玄非要讹你啊？你老陆要是抠门就直说。
法不可轻传。
古人拜师，向来都有束脩之礼一说，咱们异人界发展到今日，虽然不用束脩送礼了，但礼不可废。
师父为徒弟传道授业解惑，本就要付出很多心血，不收礼就显得传承贱了。
家中长辈不尊师重道，学生就容易有样学样，不珍惜受传承的机会，对功课懈怠轻慢。
礼贵礼贱，可视能力而定，却没有废除的道理。
再者，你觉得把孩子往青玄那一扔，就可以撒手不管了是吗？
孩子的生活用度，修行所需，从何处得来？
你陆家倒是家大业大，可青玄他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没有根基呀！
拜师礼和学费，一样都不出？亏你老陆能干的出来！”
被老天师指着鼻子一顿数落，陆瑾顿时涨红了脸。
偏偏这次又是他理亏，还不能还嘴……简直别提多让人难受了。
“是我老陆先入为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在此向小兄弟赔罪！”陆瑾苦着脸向王青玄认错，而后连忙找老天师借来手机，让家里人往王青玄的户头转账。
经过这一番鸡飞狗跳，时间也是来到了正午。
午时不留饭，非待客之道。
于是老天师主动开口，留众人吃斋饭。
然而，陆瑾实在是害怕继续吃瘪，一刻也不想在龙虎山多待，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趁机开溜了。
老天师看破不点破，任其离去，带着王青玄、陆玲珑前往饭堂。
斋饭，就是简单的白米饭配素菜。
除了吃惯了锦衣玉食的小姑娘面露难色，勉强下咽外，剩下的一老一少都吃得津津有味。
席间虽无有言语，但经此一遭，老、青、幼三代人间的距离在无形中拉近了不少。